“这里是cccV-5《足球之夜》特别节目的直播现场，我是记者苏晴。”
纽伦堡。
一家位于市中心广场的露天咖啡馆里，苏晴正对着镜头，用她那标志性的、清脆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进行着开场报道。
她的身后，摄像师小李正熟练地操控着镜头，将广场上那熙熙攘攘、身穿着纽伦堡39号球衣的人群，和远处古老的皇帝堡轮廓，巧妙地收录在同一个画面里，构成了一幅现代与古典交织的奇妙画卷。
“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德国巴伐利亚州的历史名城，纽伦堡。在过去的几周里，当全球所有豪门和媒体都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价值上亿欧元的转会风暴而疯狂时，我们决定来到这里，探寻风暴的中心。”
苏晴的目光转向广场上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球迷，脸上带着一丝由衷的惊叹。
“我们想知道，那个让切尔西的老板愿意挥舞支票，让皇马的喉舌为之疯狂辩论，让曼联的传奇教头派出最信任的眼睛，甚至让远在意大利的穆里尼奥都发出召唤的年轻人，究竟对这座城市，施了什么样的魔法？”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一座城市的球迷，为了扞卫他，而向俱乐部管理层发起一场‘全民战争’？今天，我们将深入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用我们的镜头，为大家寻找答案。”
报道结束，苏晴对着小李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拿起桌上的采访计划。
“走吧，小李，第一站，‘老汉斯酒吧’。我打听过了，那里是纽伦堡死忠球迷最大的聚集地之一。”
……
“老汉斯酒吧”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啤酒花香气和球迷们略带沙哑的歌声，墙壁上挂满了纽伦堡俱乐部各个时期的老照片和签名球衣。
几个年轻球迷看到苏晴和小李到来，立刻热情地举杯示意。
“你好！为了林！”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德国壮汉，用蹩脚的中文喊道。
苏晴微笑着回应，她走到吧台前，用流利的德语向酒保问道：“下午好，我们是来自中国的记者，想找一位资深球迷聊聊。您有什么推荐吗？”
酒保擦着杯子，看到她亲切的笑容和亚洲面孔，态度也热情了几分。“来自林家乡的记者？当然！”他朝着角落一个独自喝着黑啤的老人努了努嘴，“看到那位先生了吗？赫尔穆特，我们这儿的活化石，四十多年的季票持有者。最有趣的是，他一开始可是最讨厌林的人。”
“哦？”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端着两杯啤酒走了过去。“赫尔穆特先生，下午好，我是来自中国的体育记者，苏晴。不介意我们坐下聊几句吗？”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眸打量了她一下，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啤酒和她身后的摄像机，最终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为了林来的？”他开口，声音沙哑。
“是的，”苏晴坐下，将一杯啤酒推了过去，“我听说，您似乎……一开始并不看好他？”
赫尔穆特闻言，自嘲地笑了起来，他喝了一大口黑啤，泡沫沾满了花白的胡子。
“不看好？”他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我当时觉得，那是一场灾难。是巴德那个蠢货，为了所谓的‘亚洲市场’，搞出来的马戏团噱头。”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陷入了回忆。
“我看了他第一场比赛。他在场上颠球，对着门柱自言自语……我当时差点把电视砸了！我对我儿子说，完了，我们纽伦堡的脸，要被这个来自中国的杂耍演员丢尽了！这是对德国足球‘铁血’、‘纪律’传统的公开亵渎！”
“那是什么改变了您的看法？”苏晴追问道，“是后来那记对阵柏林赫塔的‘天外飞仙’？还是屠杀拜仁时的帽子戏法？”
“不。”赫尔穆特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都不是。”
“是那场客场对阵韦恩威斯巴登的比赛。”
苏晴和小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那场比赛在国内的报道并不多，远不如屠杀拜仁那样轰动。
“那场比赛，我们的老队长明塔尔，被对方的屠夫用一记足以断送职业生涯的凶狠犯规铲倒。我当时就坐在电视机前，我看到了林脸上的表情。”
赫尔穆特的语速变慢了，仿佛在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
“那不是愤怒，那是一种……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气。就像一头正在打盹的狮子，被一群不知死活的鬣狗吵醒了。”
“然后，他站了起来，没有和裁判抱怨，没有和对手推搡。他只是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他像一辆黑色的虎式坦克，把对方那两个试图用同样方式废掉他的后卫，硬生生地、不讲道理地撞飞了出去。然后，把球打进。”
“那一刻，”赫尔穆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我明白了。”
“他是个战士。”
“他不是来这里表演杂耍的，他是来为我们这件红黑色的队徽而战的。”
“他一直胜利，他总是胜利，有他在，我不知道球队要怎么输！”
“我尊敬他！尊敬他为这座城市带来的胜利，和那份早已被我们遗忘的、属于强者的尊严！”
老人说完，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黑啤一饮而尽。
……
离开酒吧，苏晴和小李的情绪都有些沉重。他们没想到，一个德国老人对林远看法的转变，竟然源于最纯粹的、跨越国界的“血性”共鸣。
他们的下一站，是那家如今很有话题度的格哈特烤肠店。
还没走到店门口，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条长得望不到头的队伍，从店门口一直延伸到了街角。队伍里，有穿着纽伦堡球衣的本地球迷，有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游客的亚洲人，甚至还有几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欧美年轻人，正兴奋地对着店门口那块着名的橡木牌拍照。
【舒尔茨与狗不得入内】
【林远和他的朋友们，终身免费】
小李立刻将镜头对准了那块充满了江湖气的牌子，给了个大大的特写。
“我的上帝啊，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小李压低声音感叹道。
苏晴试图上前沟通，排队的人群看到他们的亚洲面孔和专业的摄像设备，立刻友善地让出一条路。
“嘿！是中国来的游客吗？快进去！老板最喜欢林的老乡了！”一个球迷善意地起哄道。
店主格哈特大爷正赤裸着上身，露出纹着纽伦堡队徽的粗壮臂膀，在一排滋滋作响的烤炉前忙得满头大汗。他的儿子则负责收钱和打包，手速快得像台机器。
“格哈特先生！”苏晴提高了音量。
“没看到在排队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格哈特大爷头也没回地吼道，但当他转过身，看到苏晴和小李的东方面孔时，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爽朗的大笑。
“哦！是中国来的娃娃！林的同胞！怎么不早说！”
他对着小李的镜头挥了挥手，然后从烤炉上夹起两根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纽伦堡烤肠，塞进面包里，不由分说地递了过来，“来！尝尝！林也来吃过的！全德国最好吃的烤肠！”
苏晴和小李道了谢，接过那份热情的馈赠。
“格哈特先生，我们看到您店里生意非常好。”
苏晴注意到收银台旁一个熟悉的摆件，那是一尊关二爷雕像，便好奇地问道：“先生，那个雕像……？”
“哦，那个啊！”格哈特大爷一脸理所当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很灵的！自从我把它摆在这里，跟林一样，我的店也一直在胜利。”
“那么，门口那块牌子呢？”苏晴指了指外面，“那句‘舒尔茨与狗不得入内’，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吗？”
格哈特大爷闻言，收起了笑容。他拿起一把锋利的切肉刀，“哐”地一声插在案板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麻烦？谁敢给我麻烦？”他冷哼一声，那粗犷的巴伐利亚口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江湖气。
“那个叫舒尔茨的蠢货，想卖掉我们的国王！”
“女娃娃，你记住，”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排着长队的人群，“扞卫给纽伦堡带来荣耀的国王，是一个球迷应尽的职责！”
这番朴实、粗鲁却又充满了忠诚与力量的话，让苏晴和小李的心，都感到一阵莫名的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林远带给这座城市的，早已不仅仅是胜利。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足以凝聚所有人的信仰。
结束了街头的采访，苏晴看着远处那座宏伟的马克思·莫洛克体育场，对着镜头，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从一个固执的德国老人眼中看到的战士精神，到一个粗犷的烤肠师傅口中最纯粹的江湖义气。我们似乎找到了答案。”
“明天，我们将深入这座风暴的中心，进入纽伦堡俱乐部，去听一听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队友、教练，对这位‘国王’最真实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