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林蔓蔓才有心思暂时休息,还一遍遍复盘,看看有什么事情漏掉了。
这一步很冒险,好在结果是好的,不仅让安岭县百姓报了仇,也让谢应疏手下的兵手刃仇敌,同时得到了关键的证据。
接下来是否顺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年谢家军的案子太过惨烈,林蔓蔓也没有信心能够顺利翻案。
……
安岭县大捷的消息尚未传开,张翼已经是坐立难安。
最初的暴怒之后,张翼突然冷静下来,而越冷静就越恐惧。
完了,这一步棋走错了!
他明明可以不跟北狄人站在一起,局势翻转的时候就应该和安岭县一起抗敌,这样一来谁也挑不出错处。
而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公然带人攻打安岭县,还和北狄有染,此事如果传回京城,就算是三皇子想要保住他,只怕也会碍于朝堂压力低头。
通敌卖国,构陷忠良,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张翼想明白这一切,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往后一倒,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
张翼越想越害怕,就算他手上有三皇子的把柄,这么重的罪名,三皇子只怕也没有办法保住他。
又或许在朝廷发难之前,三皇子就会直接派人解决掉他,毕竟这一次他可是夸下海口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张翼心里滋生。
趁着夜色,他竟然收拾起细软,抛下数万大军,偷偷逃离军营,不知所踪。
主帅临阵逃脱,此消息一出,全军哗然。
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副将立马稳定局势,八百里加急将此事奏报京城。
张翼可真是昏了头了,此举一出,不更是不打自招,坐实了心里有鬼吗?
与此同时,京城。
谢应疏与乌兰一路上惊险重重,在沈行之的接应下,巧妙避开三皇子的眼线,终于潜入了京城。
这个地方谢应疏已经数年不曾踏足,此刻也顾不上感慨,立马按照沈行之的安排,带着乌兰趁着夜色去了一座看似十分普通的院子。
书房中,陈阁老来回踱步,烛火摇曳,更让他心里躁动不安。
“什么时候才来?到底顺不顺利?”陈志已经数不清自己问了多少次了。
沈行之坐在一旁,相比起陈志,他倒是淡定许多。
“阁老放心,人已经顺利进入京城,等天黑透了就会来的,你也不愿意因为着急而坏事吧?”
陈志叹气,背着手点了下头,继续在屋里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这是沈行之和谢应疏的暗号。
他眼睛顿时一亮,赶紧起身,“人来了。”
开门后,屋里进来一男一女,那个男人身形高大,在这略显逼仄的屋里,他似乎都有些直不起腰。
借着摇曳的烛火,陈志看着眼前褪去伪装,风尘仆仆却难掩英挺之气的谢应疏,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颤抖着手,想去碰一下他,就怕这是自己在做梦,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伸过去,结果眼眶还先红了。
“阁老。”谢应疏十分有礼貌地打招呼。
陈志这才回过神来,也算是确定了他的存在。
“应疏,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好啊……你还活着。”陈志几步上前,这一次也没有再犹豫了。
他紧紧抓住谢应疏的手臂,老泪纵横,平日里在朝堂上不动如山的阁老威严一瞬间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不过是一个盼着晚辈归来的长辈,终于见到了人,他的心无法平静。
陈志与谢英情同手足,谢家军含冤覆灭,自己的老友连具全尸都没有,还要被抄家,还要承受骂名,这一直都是她心中无法疏解的痛,还不能与人言说。
谢应疏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着,站在那里不动弹,让陈志诉说心中的情绪。
沈行之和乌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样,也是鼻尖发酸,默默垂首,谁也不忍心打破这重逢的喜悦。
良久,陈志终于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招呼几人坐下。
“你如今像是变了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你也真是狠心,难道不知道我这么惦记你吗?”
谢应疏没有解释,陈志又叹了口气,“也是,朝中豺狼虎豹遍布,你还活着的消息的确不能轻易透露出来,你做得很好,也只恨我没本事,不能早日替你们洗刷冤屈,让你隐姓埋名过了这么多年。”
谢应疏道,“阁老切勿自责,此事若是简单,我也没有必要隐姓埋名了,好在如今事情终于有了转机,我此次进京就是为了此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志已经没有心情去问,这么些年来,他反反复复推演,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再问一次,也不过是勾起当年的伤痛,让自己难受罢了。
陈志问道,“可有关键的证据?”
谢应疏看向乌兰,简单说了她与张翼当年发生的事。
乌兰不愿意这时候就把密信拿出来,这也算是她的护身符,她要为自己打算。
不过可以给这几人看看,陈志借着烛光,仔细辨认着那焦黑边缘上残留的字迹,越看脸色越是凝重愤怒,“狼子野心,通敌卖国,构陷忠良!”
沈行之也是气愤不已,随即又冷静下来,“证据已然有了,人证也有,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它传递到御前,而且要让陛下相信。”
这倒是一个难题,最近皇帝除了三皇子谁也不见,就是陈志也见不到。
如果突然之间想办法去见皇帝,只怕还要打草惊蛇,引起更大的麻烦。
而且他还有另一件更担心的事,当年的事谢家军受冤,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几乎已经被认定了。
谢应疏这个时候想要翻案,无疑就是在陛下脸上扇巴掌,为了维护天颜,也许他并不会承认当年是误判,反而会想办法掩盖证据。
这样一来,谢应疏进宫反而危险重重,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和尊严,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