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个愿吧。”冰冷的声音又传入陆然的耳中。
陆然双手捂住嘴巴，压抑住自己想要好说出口的话。
周围粗壮的树干已经将他高高的挑道了半空，粗壮的树干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鲜血顺着身体流到了树干之上被吸收。
陆然死死咬住嘴唇，怪不的这个树干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上次宋赞拿的小小的枝条应该就是这个污染物的一部分，或者是沾染了一部分污染规则的污染物。
“喂，你没事吧？”身侧，高雅哄着眼睛看着陆然被树干贯穿的地方。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两人也根本抵挡不住这么多树枝的攻击。
陆然只来得及将高雅护住，身体就被树枝穿透，接着就被吊了起来。
殷红的鲜血流到了高雅的手臂上，红的刺目。
“没事。”陆然深吸一口气，方才被鲜血滋养的树枝总算恢复了僵直的形态，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能感觉到肩胛骨处的温热正顺着树干迅速流失，身体里的血液就像沙漏里的细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你流了好多血，这样下去会没命的！”高雅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却丝毫没有顾忌周围悬挂的干尸，目光死死盯着陆然胸前被浸透的防护服，那抹刺目的猩红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陆然看向雅脖颈间的项链，此刻正蒙着一层灰雾，原本泛着荧光的项链此时变的有些黯淡无光。
他喉头动了动，喉咙里泛起腥甜：“我数到三就松开你，下去后立刻朝门口跑，脚步尽量轻。”
“那你呢？”
“别管我，你先出去。”陆然仰头望去，在无数交错的树冠与干枯躯体之间，一轮暗红的朝阳正从地平线缓缓升起，边缘凝结着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我的血能为你争取几分钟时间。”
高雅咬碎下唇，齿间尝到铁锈味的瞬间忽然狠狠点头：“好，我明白。”
陆然的指尖终于从她手腕上滑落，透支的体力让他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胸前工牌上的“陆然”二字已被血渍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好在两人距离地面不过两米左右，当高雅踩着带有减震层的户外靴落地时，鞋底的橡胶纹路只在腐叶堆里压出一声闷响。
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在晨曦中几乎遮挡了所有的阳光。苍劲的树冠如巨幕般铺展，枝叶交织成致密的穹顶，将熹微的晨光尽数裁成细碎的金箔。
陆然看着高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艰难的伸出手，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一个小袋子拿了出来。
里面只放了两个东西，一个是一张白色的试卷，还有一个巨大的牙齿。
陆然看了手里的两样东西，很快就下定决心，将白色的试卷拿了出来。
惨白的试卷被拍贴在胸前焦黑的树干上，仿佛触怒了某种沉睡的力量。当纸张与粗糙的树皮相触的刹那，整棵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枝桠间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陆然眸光骤凝，趁机双掌猛地扣住树干凸起的纹路，腰腹发力，在树皮剥落的碎屑中硬生生将自己的身体拔离桎梏。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借着下落的惯性就地一滚，膝盖在腐叶堆里碾出沉闷的声响，却在滚地的过程中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
不等泥土蹭进伤口的刺痛感蔓延，他已经手脚并用地撑着地面爬起来，白色的试卷随着树枝的颤动飘落下来，陆然看到试卷已经四分五裂。
陆然随手拿起最大的一块，一边朝着木门方向狂奔而，一边按下了右腿外侧的口袋，那里有一个装置，只要按下里面有强效的止血剂与止痛剂刺入皮肤。
刚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之前的女人。
“跑！” 他按住肋间传来的钝痛，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此刻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震得他锁骨下方的旧伤阵阵发疼。
高雅原本攥着门把手的指尖早已泛白，正盯着虚掩的大门犹豫不决，关键是她又实在太弱了，救好像也救不了，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的瞬间，那道狼狈的身影突然撞破雾气冲了出来。
高雅心中一喜，在陆然跑过来的时候，立刻跟上陆然的步伐。
陆然一把扣住高雅的手腕，转身就往山下狂奔。腐叶在鞋底发出细碎的脆响，两侧的灌木突然沙沙作响，碗口粗的树枝如活物般扭曲着抽向两人后颈。
“抓紧！”
他低喝一声，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狂奔中，陆然感觉后背的重量越来越沉。他咬碎后槽牙，将体能压榨到极致。小腿肌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身后的 “簌簌” 声越来越近，混合着树干开裂的 “喀喇” 声，如同某种巨兽的脚步声。
“轰隆 ——”
整座山突然震颤起来。陆然踉跄着跪倒在地，看见山脚下的浓雾里，那棵原本枯死的巨树正缓缓 “站起”。
皲裂的树皮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灰黑色筋脉，树冠如章鱼触须般向天空伸展，每根枝桠末端都挂着湿漉漉的白色物体，像晾晒的人骨。
“这不是树......” 他喘着粗气，眼中露出一抹惊骇，“这....整个山都是一个巨大的污染物。”
此刻，陆然终于切身体会到 S 级污染物的威慑力 。
头顶那遮天蔽日的枝桠如巨型章鱼的触须般翻涌，每一根都有水桶粗，表面布满肉瘤状的凸起，渗出灰黑色的黏液。脚下的石阶在震颤中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无数根尖利的细枝破土而出，像从地狱伸出的骨爪。
“别动！”
他突然刹住脚步，手臂横在高雅胸前。
少女的瞳孔里倒映着扑面而来的枝桠 —— 那些本该静止的植物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生长，表皮下的筋脉突突跳动，宛如巨型生物的血管。
高雅的尖叫被卡在喉咙里。
一根缠绕着腐叶的粗枝擦着她耳际掠过，在石壁上砸出碗口大的凹痕。陆然猛地拽着她向右侧翻滚，却见地面突然隆起，三根尖刺状的树枝破土而出，擦着他腰侧划过，在战术背心上勾出三道血痕。
陆然早已经掏出了折叠匕首，但是锋利的合金匕首也只能在树枝上留下浅浅的额痕迹。
“小心！”
警告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一根裹着腐殖土的深褐色枝桠破土而出，如铁鞭般缠住高雅的脚踝，瞬间将她倒吊至半空。
陆然猛地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被树枝缠绕的高雅，高雅已经被紧紧地向后拖去。
“救命！！”高雅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