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人用冰锥刺入肺部。他低头扯开衣领，发现锁骨下方浮现出细小的青铜色斑点，排列成羽毛状的纹路。每一次呼吸，那些斑点就微微扩散，如同霉菌在皮肤下生长。
\"咳咳......\"赵上校突然跪倒在地，战术目镜从脸上滑落。他的嘴角渗出墨绿色的黏液，呼吸声变得像破旧的风箱般嘶哑。镜片反射出他惨白的脸色，鼻翼两侧已经浮现出细密的青铜色丝状纹路。
阿吉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条暗红色的布巾，上面绣着细密的金色符文。这是纺织厂女工亡魂们用记忆丝线编织的\"百毒不侵巾\"。他将布巾按在赵上校口鼻处，布巾上的符文立即亮起微弱的金光。
\"每人一条，快！\"阿吉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分发完最后三条布巾，自己的断针突然掉落在地。针身上缠绕的黑气已经侵入他的手臂，在肘关节处形成羽毛状的青铜斑。王铁山的光臂残渣自动飞起，拼凑成一个简易的支架，帮他固定住布巾。
林墨将布巾系在脸上，立即感到一阵清凉渗入肺部。但布巾上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着。他看向昏迷的陈三卦，老人脸上的布巾已经变成了青灰色，符文完全消失。
\"布巾只能延缓，不能根治。\"阿吉艰难地拾起断针，针尖指向每个人的胸口。透过衣服，能看到皮肤下的青铜色正缓慢地向心脏方向蔓延。\"肺叶霉变......进入神国的人都会感染......\"
赵上校强撑着站起来，战术目镜的碎片在地上映出他扭曲的倒影。他指向西北方向：\"必须......回到基地......取更多布巾......\"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布巾上顿时浸满墨绿色的液体。
林墨看向手中的布巾，边缘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破洞。破洞处飘出青铜色的粉尘，随着呼吸进入体内，加速了肺部的病变。他尝试调动土地神格的力量，但掌心只渗出几粒暗淡的金粉，转眼就被布巾吸收。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身影从废墟中爬出，它们身上还穿着对策局的制服，但皮肤已经大半变成青铜色。最可怕的是它们的胸口——衣服被撑得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肺里生长。
\"被感染的队员......\"赵上校的声音透过布巾显得沉闷。他举起军刺，但手臂明显在颤抖。那些\"人\"的移动速度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像是肺部充满了液体。
阿吉的断针勉强飞起，刺中最前面一个感染者的眉心。感染者僵在原地，胸口突然剧烈起伏，随后\"噗\"地一声爆开。墨绿色的雾气中，无数青铜色的菌丝喷涌而出，在空中扭动着寻找新的宿主。
\"别让菌丝碰到！\"林墨用最后的金粉在众人周围形成一道薄弱的屏障。菌丝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更多的感染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胸口的隆起越来越明显，有的已经撑破了制服。
王铁山的光臂残渣突然全部飞向一个方向，在空中拼出\"危险\"两个大字。林墨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海关大钟指针又开始逆时针旋转，钟面上的菌丝重新生长出来。钟声每响一次，感染者胸口的隆起就跳动一下。
\"神国......在召唤它们......\"陈三卦突然睁开眼睛，淡金色的瞳孔直视钟楼方向。他手腕上的金丝突然绷直，指向东南方：\"纺织厂......女工......能修复布巾......\"话音刚落，他又陷入昏迷，但金丝依然指着那个方向。
林墨的布巾已经破了大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看向东南方，那里是曾经净化过的民国纺织厂旧址。阿吉的断针突然飞向那个方向，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金线。\"走......跟着针......\"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众人互相搀扶着向东南方移动。身后的感染者越聚越多，它们不再追赶，而是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开始有规律地咳嗽。每一次咳嗽，就有墨绿色的雾气喷出，在空中形成一片越来越厚的云层。
赵上校的布巾完全变成了黑色，他干脆扯下布巾，露出已经布满青铜斑的脸。\"你们走......\"他转身面向感染者群，军刺上涂抹着最后一点金粉。\"我断后......\"话音未落，他的胸口突然凸起一块，制服被撑得裂开一道缝隙。
林墨想回头救人，却被阿吉拉住。断针指向东南方，那里隐约可见一座破旧的厂房轮廓——正是曾经净化过的纺织厂。王铁山的光臂残渣飞向厂房方向，拼出一个\"快\"字。身后传来赵上校痛苦的吼声，随即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纺织厂的铁门紧闭，上面爬满了青铜色的菌丝。林墨用肩膀撞开门，腐朽的铰链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厂房内，十几台老式纺织机整齐排列，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最里面的机器旁，隐约可见几个半透明的身影在忙碌。
\"女工亡魂......\"阿吉的断针飞向那台机器。纺织机突然自行运转起来，生锈的齿轮发出\"嘎吱\"声。一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女子虚影出现在机器旁，手中拿着一条未完成的布巾。她的身影比上次见到时淡了许多，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帮帮我们......\"林墨扯下已经破烂的布巾，露出布满青铜斑的脸。女工亡魂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看向他的胸口。她手中的织梭突然亮起微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厂房角落的一口旧木箱。
木箱自动打开，里面整齐叠放着十几条崭新的\"百毒不侵巾\"。但每一条都比之前的小了一半，上面的符文也简略了许多。女工亡魂做出一个纺织的动作，然后指向自己的喉咙——那里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像是被利器割开过。
\"她们的力量减弱了......\"阿吉艰难地爬向木箱。他的断针挑起一条布巾，针尖上的金光立即被布巾吸收。布巾上的符文亮起，但光芒只持续了几秒就暗淡下去。\"只能......撑两个小时......\"
林墨给昏迷的陈三卦换上新的布巾，老人皮肤下的金丝似乎感应到什么，微微发亮。王铁山的光臂残渣自动拼凑成一个简易的织布机模型，向女工亡魂演示着什么。亡魂点点头，手中的织梭突然加速，但每织一针，她的身影就透明一分。
厂房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透过破碎的窗户，能看到上百个感染者正朝纺织厂涌来。它们胸口的隆起已经撑破衣服，露出里面蠕动的青铜色菌团。最前排的感染者突然跪倒在地，后背弓起，像是正在经历剧烈的咳嗽。
\"它们要释放孢子......\"阿吉的断针在木箱上方划出一个警告符号。林墨迅速分发新的布巾，但数量明显不够。女工亡魂突然站直身体，手中的织梭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所有纺织机同时运转起来，灰尘中飞出无数细小的丝线。
丝线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暂时封住了门窗。但菌丝很快开始腐蚀丝网，金色的丝线一根接一根断裂。女工亡魂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织梭中。织梭\"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表面布满裂纹。
\"快走！后门！\"林墨抱起陈三卦，阿吉抓起剩下的布巾。王铁山的光臂残渣拼出逃生路线，指向厂房角落的一个暗门。众人刚冲进暗门，前厅就传来丝网破裂的声音。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长满青铜色的苔藓。
隧道尽头是一间地下室，里面堆放着几十个木箱。阿吉的断针挑开其中一个，里面全是未使用的丝线原料。林墨将陈三卦放在角落，老人手腕上的金丝突然绷直，指向地下室的另一侧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地下室，而是一条幽暗的河流——正是冥界的三途川。河岸边站着几个模糊的身影，最前面的是纺织厂的小翠，她手中捧着一条完整的\"百毒不侵巾\"。
\"阴阳裂隙......\"阿吉的断针警惕地指向镜子。小翠的亡魂突然伸手穿过镜面，将布巾递了出来。布巾上的符文比之前的复杂许多，边缘还绣着一圈金色的莲花。但她的手在穿过镜面时就开始消散，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
林墨刚接过布巾，镜子就\"啪\"地一声碎裂。碎片落在地上，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景象——有的显示感染者正在破坏纺织厂，有的显示海关大钟的指针已经逆转到三点位置，还有一片显示黄浦江底的黑影正在扩大。
阿吉迅速将新布巾分给众人。这条布巾的效果明显更强，刚戴上就感到肺部一阵清凉。但布巾上的莲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说明支撑不了多久。地下室的入口突然传来撞击声，木门的缝隙开始渗出墨绿色的液体。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陈三卦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手腕上的金丝指向地下室的角落，那里有一口被苔藓覆盖的古井。井沿上刻着\"功德泉\"三个模糊的古字，但井口被厚重的青铜盖封住。
林墨上前检查井盖，发现上面刻着与六壬神煞图相似的符文。阿吉的断针突然刺向井盖中心，针尖上的金光与符文产生共鸣。井盖微微震动，露出一条缝隙，但随即又闭合——针上的金光已经耗尽。
\"需要......功德......\"陈三卦艰难地抬起手，手腕上的金丝突然刺入林墨的掌心。一缕微弱的金粉被抽出，注入井盖的符文。井盖再次震动，这次开启了一条手掌宽的缝隙。井中飘出一缕清新的空气，众人肺部的灼烧感立即减轻。
但地下室的木门已经被撞开一半，感染者的手臂从缝隙中伸进来，青铜色的指甲刮擦着地板。林墨看向自己近乎透明的手掌，土地神格只剩下最后一丝金光。他咬牙将手按在井盖上，所有的金粉倾泻而出。
井盖轰然开启，一股清泉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细密的水雾。水雾接触到\"百毒不侵巾\"，上面的符文立即重新亮起，枯萎的莲花也恢复鲜艳。感染者们突然停止撞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开始慌乱地后退。
但好景不长，井水只喷涌了几秒钟就开始减少。井底传来\"咕噜\"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堵住泉眼。林墨看向井中，水面下隐约可见一团蠕动的黑影，正是之前在黄浦江底见过的阴影的一部分。
\"功德泉被污染了......\"阿吉的断针无力地垂落。井水完全停止喷涌，水面开始泛起墨绿色的波纹。地下室的门终于被撞开，第一个感染者蹒跚着走进来，它的胸口已经完全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色菌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