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是铭刻在皇帝骨子里的东西。
当Revo带着年幼的碇真嗣回到公园入口时，皇帝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手中没有提着任何购物袋，但Revo知道，一个位于城市黄金地段、拥有完美视野和顶级安保的顶层公寓，已经在几分钟内，被以一种合法到无可挑剔的方式，登记在了“神永新二”这个早已被尘封的名字下。
而最新鲜的食材，也已被安置在了公寓的冰箱里。
“走吧。”皇帝言简意赅，对着还有些怯生生的碇真嗣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年幼的碇真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Revo，在得到鼓励的眼神后，他才迈开小小的脚步，跟在了皇帝的身后。
Revo则自然地走在他身边，轻声为他讲述着路边有趣的店招牌。
这幅景象奇异而又和谐：一个冰冷如山、一个温暖如风，中间夹着一个小心翼翼、对世界充满好奇与恐惧的孩子。
公寓的装修风格是极致的简约，黑白灰的色调，一如皇帝的性格。
年幼的碇真嗣被Revo安排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一部他从未见过的、有趣的动画片。
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半开放式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他看到那个冷冰冰的大哥哥，以一种近乎艺术的、行云流水般的姿态处理着食材。
“开饭了。”
不久，伴随着皇帝平淡的声音，一桌丰盛到不像是家常菜的晚餐，被端上了餐桌。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碇真嗣被Revo抱上特意调整好高度的椅子，看着眼前的饭菜，有些不知所措。
“尝尝这个，和牛汉堡肉排，”Revo笑着，用公筷夹了一块最大、汁水最饱满的肉排，放进碇真嗣的碗里，“这可是皇……嗯，这位大哥哥的拿手好菜，错过会后悔一辈子的哦。”
碇真嗣小心翼翼地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醇厚而又温柔的美味，瞬间在他的味蕾上绽放开来。
肉汁鲜美，调味恰到好处，温暖的感觉顺着食道，一直流淌到胃里，驱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寒冷。
太好吃了……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饭桌上，气氛有些奇妙的安静。
Revo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热情地为真嗣夹菜，还会讲述每道菜背后有趣的小故事，虽然大部分是他现场编的。
而皇帝则沉默寡言，他只是在看到碇真嗣碗里某样菜快吃完时，会不动声色地夹一筷子同样的菜过去。
年幼的碇真嗣吃着吃着，眼眶不知不觉有些湿润。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那个黑衣服的大哥哥，话很少，表情也很冷，却总能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像一个不怎么会表达，却把所有关爱都放在行动里的……父亲。
而那个白衣服的大哥哥，总是笑着，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用温柔的话语包裹着自己，像……母亲一样。
这是……家的感觉吗？
这个他只在想象中拥有过的、遥远而又温暖的词汇，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真实，如此触手可及。
他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试图用咀嚼的声音，来掩饰自己快要忍不住的、幸福的哽咽。
晚餐后，Revo负责送年幼的碇真嗣回家。
站在那栋熟悉的、却又显得格外陌生的房屋前，碇真嗣的脸上写满了不舍。
“Revo哥哥……明天，还能见到你们吗？”他小声地问，眼中充满了期盼。
“当然。”Revo蹲下身，温柔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从明天开始，我会是你的新教师了。”
在刚才，Revo已经用一种温和而又无法拒绝的方式，与碇真嗣的寄养家庭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会面。
他不仅为自己安排了身份，也顺便观察了一下这个家庭的内部情况——冷漠、疏离，仅仅是履行着最低限度的义务。
“所以，我们明天见。”Revo对他笑了笑，“早点休息，做个好梦。”
“嗯！”碇真嗣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转身，跑进了屋子，在关门前，还不忘回头用力地挥了挥手。
Revo站在原地，直到屋内的灯亮起，才转身离去。
当他回到公寓时，皇帝正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巨大的玻璃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而他则在为肩头那只纯白的候鸟，用一把小小的、由念动力化成的梳子，轻柔地梳理着羽毛。
那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情况如何？”皇帝没有回头，开口问道。
“一个只提供住处和食物，却不提供任何关爱的家庭，冷暴力，是比直接的伤害更可怕的东西。”Revo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开始，我会以教师的身份介入。”
“嗯。”皇帝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碇源堂，短期内不会回来，SEELE的那些腐物，在启动计划前，也只会监视，我们有时间。”
他停下了梳理的动作，那只白色的候鸟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计划的第一步，是让他重新建立对日常与温暖的信任，一个内心充满空洞的人，是无法做出任何有效选择的。”皇帝的眼中，闪烁着理性的、近乎冷酷的智慧光芒。
Revo点了点头，他走到冰箱前，熟门熟路地拿出了两支高级香草雪糕，递了一支给皇帝。
皇帝自然地接了过来。
然后，两人做出了一个惊人同步的动作——他们都掰下了一小块雪糕，分别喂给了自己肩头上的候鸟。
两只候鸟开心地享用着美味。
随后，Revo打开了电视，随便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晚间喜剧的频道。
于是，在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之中，出现了这样一幕：
两人，正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雪糕，一边看着电视里略显夸张和无聊的喜剧。
他们的影子被电视的光芒投在身后的墙上，偶尔，还能听到从他们肩头传来的、候鸟满足的轻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