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柳半妆的一句话浮现在他脑海里。
“只有彩画堂的姑娘，才会在袖口绣一个彩字。”
陆芊芊并不是彩画堂的，却穿了绣有彩字的衣服。
那暗示的是什么，自然呼之欲出。
彩画堂！
陆芊芊所暗示的，绝对是彩画堂！
林宋皱了皱眉。
陆芊芊提前知道他来了得月楼，又暗示他彩画堂。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信息，一同出现时，却又息息相关。
甚至衍生出一种可能！
陆芊芊有特殊的渠道，可以知道县衙的事情，自然有可能知道他之前所查的案子。
而彩画堂，则是给他的提示，彩画堂和这件案子有关！
但是陆芊芊为什么会提醒他，又是从哪里来的信息渠道，他无从得知。
想了想，林宋敲了敲桌子，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麻烦你再去叫一下你们老鸨。”
侍女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欠身一礼，迈步想要离开时，老鸨的声音传来。
“让林大人久等了。”
看到林宋脸上的疑惑，老鸨笑着解释道：“是芊芊跟我说，来谈生意的，是林大人。”
但这一解释，林宋更加疑惑了。
昨晚还剑拔弩张，扬言今日要对簿公堂，现在听到是我来了，竟然还能表现得如此热情？
按下心中的疑惑，林宋沉声问道：“你姓刘？”
老鸨身体一颤，但依旧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是。”
“你原籍何地？可曾有过婚配？父母都叫什么名字？是否健在？”林宋又连续问道。
老鸨面色一阵恍惚，而后苦笑一声，朝着林宋行了一礼。
“民女刘宛馨，见过林大人。”
不复之前的浑浊老气，声音陡然间变得清脆如银铃。
既然林宋已经问道这个份上了，那说明已经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想要再去隐瞒，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而且根据她最近的了解，林宋现在似乎已经洗心革面。
破断案件，处理政务，甚至悍然对四大家族动手。
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也值得她信任。
听到老鸨承认自己就是刘宛馨，林宋开怀地点了点头。
既然她就是刘宛馨，那很多困扰他的事情，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你父亲刘间刘知县的死，你知道其中的内情吗？”林宋直接问道。
这时候，也没有说什么怕勾起刘宛馨心中的悲伤。
能够找到关键的证据，惩治幕后凶手，才是最关键的。
“是钟有良动的手！”刘宛馨怨恨地说道。
果然是钟有良！
林宋双眼一亮，追问道：“你掌握证据了吗？”
如果有证据，那可以立即将钟有良绳之以法。
当然在此之前，肯定要拷问出幕后之人的下落。
但让林宋失望的是，刘宛馨摇了摇头。
“林大人，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但离找到也差不太远了。”
看到林宋失望的表情，刘宛馨立即说道。
“和昨晚四楼的那个房间有关？”
“大人明察！”
林宋得意地点了点头，那道香味，就已经让他联想到了会和钟有良有关。
事实也果然如此。
“快说一说是什么情况！”
刘宛馨点了点头：“那个房间，其实是特意空出来，留个郑家家主郑全友的。”
郑全友？
林宋眉头一皱。
在四大家族里面，郑家似乎是相对更为低调的，他和郑家的接触，也是相对少的。
对郑家家主郑全友的信息，自是颇为短缺。
“当时是兮儿在房间里沐浴，也是兮儿梳拢出阁的日子。”老鸨继续说着。
林宋心里一动，问道：“对方是郑全友？”
“是。”老鸨低垂着眼帘。
点了点头，林宋没再说什么。
这是出卖一个女子的清白之身，来换取情报啊！
这是他颇为不耻的。
不过还好，他的误打误撞，应该是打破了这件事情。
“不过当时打晕大人的人，并非是我。”
“那人将大人打晕后，就离开了那间房间，而兮儿受到惊吓，也立即离开了。”
“那登记册，确实是伪造的，但并不是我伪造的。”
林宋点了点头，这基本符合之前，他和顾老地推测。
确实有第三只手！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问道：“宛馨姑娘，可否说一下你的籍贯，父母长辈的姓名？”
他需要确认，这个刘宛馨，是真正的刘宛馨，而不是他人假扮，来误导他的。
听到林宋的话，刘宛馨明显一愣，但很快就意识到林宋的意图，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将林宋要求的内容，都说了出来。
等到刘宛馨说完，林宋看了李二虎一眼。
“大人，都是对的。”李二虎马上说道。
确认无误后，林宋也放下心来，问道：“宛馨姑娘，你们想从郑全友身上获得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是钟有良私通四大家族，窃取赋税的证据！”刘宛馨低声说道。
“什么？”林宋一惊，连忙问道：“郑全友手里，有这些证据？”
这也难怪乎他惊讶，如果能拿到这些证据，那可以立即对四大家族进行抓捕，然后拷问出之前三年赋税的藏匿地点。
其它的，都不需要再去考虑，能少走无数的弯路！
“郑全友很喜欢兮儿，在一次喝醉酒后，兮儿从他口里套出了这个消息！”
刘宛馨的语气，十分笃定。
“那昨晚，郑全友来了吗？”
“没有。”刘宛馨失落地摇了摇头，“本来说好是昨晚要来的，但不知为什么，最后并没有来。”
可惜！
林宋也是叹了一口气。
想了一下，林宋又问道：“陆芊芊是什么来历？”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陆芊芊绝对不简单。
但至于是敌是友，还需要斟酌一二。
“在我来得月楼之前，芊芊就已经在得月楼了。”刘宛馨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我听说，最初，芊芊是在彩画堂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来了得月楼。”
“芊芊是彩画堂的？”林宋一愣。
彩画堂隶属教坊司，也就是官营青楼。
里面的绝大多数女子，都是大户人家或者官宦世家被抄家后，抓进去的。
但就算陆芊芊真是彩画堂的，出生或许不会简单，却总归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绝不可能还有这么大的能量！
或许她所依仗的，就是彩画堂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