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挤出一个自认为潇洒不羁、魅力十足的笑容,径直走到柳茹菲身边,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叶凡,伸出那只戴着名表的手,语气轻佻地说道:
“这位美女真是面生得紧啊,想必不是我们丽城人吧?鄙人钱向峰,丽城钱家就是我家开的。不知美女芳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相遇即是缘分,交个朋友如何?”
柳茹菲秀眉微不可察地蹙起,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厌恶。她根本没有去看钱向峰伸过来的手,仿佛那只手是空气一般,只是自顾自地用纤纤玉指拿起一枚银叉,叉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蜜瓜,温柔地递到叶凡嘴边,柔声道:
“老公,尝尝这个,很甜呢。”
这种彻头彻尾、毫无转圜余地的无视,比任何犀利的言辞都更让钱向峰感到难堪和羞辱。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那强行堆起的笑容变得僵硬而难看。但他那被色欲填满的脑子依旧不肯放弃,收回手,继续厚着脸皮说道:
“美女,可能你刚来丽城,还不清楚我们钱家在云西意味着什么。别的不敢说,但在豪车这一块,只要你点得出型号,我一个电话,半小时内就能给你送到眼前!就当是送给美女的见面礼,如何?”
柳茹菲依旧置若罔闻,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扫向他一下,仿佛他只是一只不断发出噪音、惹人厌烦的苍蝇。
钱向峰何时受过这等冷遇?他钱大少看上的女人,哪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往他身边凑?今天竟然被接连无视!一股混合着欲求不满和面子受损的邪火“噌”地窜上头顶,让他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就在他准备撕破脸皮,用更强硬的手段时,一个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声音,骤然在包厢内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瞬间冻结了空气中弥漫的尴尬与紧张。
“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过你,进入别人的私人空间前,需要先敲门征得同意?还是在你的认知里,未经允许闯入他人宴席,像条未经驯化的野狗般狂吠,是你钱家特有的家教?”
叶凡轻轻咀嚼着柳茹菲喂到嘴边的蜜瓜,目光平静地转向钱向峰,那眼神淡漠至极,仿佛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且沾满了污秽的垃圾。
钱向峰猛地扭过头,如同被激怒的鬣狗,凶狠地盯住叶凡,眼中凶光爆射,几乎要喷出火来:
“小逼崽子!你他妈说谁是野狗?!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个电话,让你他妈看不到明天丽城的太阳!”
叶凡拿起桌上洁白的餐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不介意代替你那疏于管教的父母,给你好好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哈哈哈!”钱向峰气极反笑,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教育我?就凭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玩意儿?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找死!”
他上前一步,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酒气喷涌。
“滚!”
叶凡猛地抬眼!
没有怒吼,只是一个字,短促、清晰、冰冷!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无形却磅礴如海的恐怖气势,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眼眸,睥睨众生!包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温度骤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每一个角落!
钱向峰首当其冲,所有污言秽语都被硬生生堵回了喉咙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血液逆流,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四肢冰凉,头皮发麻!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深邃、冰冷、不带一丝人类情感,仿佛在注视着一个即将湮灭的蝼蚁。钱向峰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有任何异动,下一秒,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了三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酒意也醒了大半。
“你……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钱向峰色厉内荏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感觉再待下去,自己的膀胱可能都要失控。
他狠狠地、带着极度不甘和惊惧的目光,剐了叶凡一眼,又深深地、贪婪而怨毒地记住了柳茹菲的容颜,然后才狼狈不堪地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包厢,重重地将门摔上。
“砰!”
关门声在寂静的包厢内回荡。
丽娜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歉意与担忧,连忙起身道歉:
“叶先生,菲姐,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个疯子会找到这里来……这个钱向峰在丽城是出了名的纨绔跋扈,家里势力很大,而且睚眦必报。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叶凡重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苍蝇:
“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不必扰了兴致。”
柳茹菲也微微一笑,握住丽娜有些冰凉的手,柔声安慰道:“是啊丽娜,别往心里去,不怪你。有叶凡在呢,这种无聊的人,影响不到我们。”
话虽如此,丽娜眉宇间的忧色却并未完全散去。她久在圈内,深知地头蛇的难缠。叶凡固然能量惊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钱家经营多年的云西省丽城啊。
叶凡的目光投向窗外,丽城的夜景依旧璀璨迷人,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麻烦?
他的人生,从来就不缺少麻烦。
他只希望,对方能稍微有点脑子,懂得适可而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