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石云天五人隐蔽在山脊的灌木丛后,远远望着那条蜿蜒在丘陵间的土路。
这是通往南方的要道,也是日军控制最严的区域。
自上次哨卡冲突后,他们不忍再连累赶车的老汉,在敌占区外就坚决辞别,靠着双腿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潜行已有三日。
“看那边!”马小健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指向道路转弯处的一片空地。
只见一辆土黄色的日军卡车停在那里,车头盖掀起,旁边围着三四个焦头烂额的日本兵,正对着发动机指手画脚,显然车辆抛了锚。
一个像是军官模样的人不耐烦地踢着轮胎,嘴里骂骂咧咧。
石云天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几日,他们昼伏夜出,跋山涉水,速度缓慢不说,风险也极大。
若能夺得这辆卡车……
“云天哥,那是……汽车?”王小虎瞪大了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与不确定。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少年眼中,这种烧油的铁疙瘩无疑是稀罕物。
“是卡车,”石云天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这或许是咱们南下的最快办法。”
他脑海中飞速盘算着,作为穿越者,他具备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所没有的技能,驾驶汽车。
尽管前世也只是个拿证不久的新手,但基本的操作原理他还记得。
“可咱们不会开那玩意儿啊?”李妞担忧地说。
“我会。”石云天简短的回应让众人皆是一愣,但出于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任,没人追问这超乎常理的技能从何而来。
机会转瞬即逝。
石云天迅速制定计划:“鬼子人不多,车又坏了,这是天赐良机,小虎,你和我从侧面摸过去,解决看守,小健,你枪法准,占据那个制高点,掩护我们,若有其他鬼子靠近,及时预警,李妞,春琳,你们在后方树林接应。”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动作要快,要静,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
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石云天和王小虎借助地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接近卡车。
两个日本兵正蹲在车头研究故障,另外两个则靠在车厢边抽烟闲聊,毫无戒备。
石云天一个眼神,王小虎如同猎豹般扑出,断水刀精准地刺入一名抽烟鬼子的后心。
与此同时,石云天的机关扇和汉环刀划破空气,同时,一枚淬毒细针没入另一名鬼子的脖颈。
车头前的两个鬼子闻声刚抬起头,石云天已如旋风般卷到面前,汉环刀带着寒光掠过,解决了第三个。
王小虎也迅速结果了最后一名敌人。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干净利落。
“快!把尸体拖到树林里!”石云天低声命令,自己则迅速钻入驾驶室。
熟悉的仪表盘布局让他略微安心,尽管这老式卡车的构造颇为原始。
他尝试着拧动钥匙——幸运的是,钥匙还插在车上。
发动机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声,却没能启动。
“怎么了,云天哥?”王小虎焦急地探头。
“可能只是小毛病。”石云天努力回忆着前世有限的汽车知识。
他检查了一下油路和电路,深吸一口气,再次拧动钥匙。
这次,发动机发出一阵更为响亮的轰鸣,剧烈抖动了几下,终于勉强运转起来,排气管冒出阵阵黑烟。
“成功了!快上车!”石云天喊道。
马小健、李妞和宋春琳迅速从隐蔽处冲出,手脚并用地爬上空旷的车厢。
小黑也灵活地跳了上去。
石云天挂上挡,轻轻松开离合器。
卡车猛地向前一窜,随即熄火了。
他额头冒汗,对这辆老古董的脾气完全摸不着头脑。
第二次尝试,他更加小心地控制着油门和离合,卡车终于颤抖着、歪歪扭扭地驶上了土路。
最初的几里路,堪称石云天的“酷刑驾驶”。
他对这个时代卡车的离合器和变速箱极其不适应,换挡时齿轮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方向盘没有助力,沉重无比,他需要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控制方向,卡车在路上画着龙,时而冲向路边沟壑,时而又险些撞上山壁。
车厢里的伙伴们可就遭了殃。
王小虎死死抓住车厢板,脸色发白;李妞和宋春琳紧紧靠在一起,被颠得东倒西歪;连沉稳的马小健也不得不蹲下身子降低重心。
每一次颠簸都引来低声惊呼,肠胃里翻江倒海。
小黑更是可怜地呜咽着,爪子紧紧抠住木板缝。
“云…云天哥!你…你这车技…跟谁学的啊?”王小虎在又一次剧烈的颠簸后,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
石云天满脸尴尬,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路况,无暇回答。
他心里暗自叫苦,这可比前世学车时开的教练车难驾驭多了。
然而,这惊险的驾驶却意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途中他们遇到了两股日军巡逻队。
第一股巡逻队看到这辆如同醉汉般在路上摇摆的卡车,先是警惕,待靠近看到驾驶室里穿着不知从哪个鬼子身上扒下来的不合身军服、一脸“凝重”,实则紧张的石云天,再听到车厢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实则是晕车的痛苦声音,竟误以为这是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车或是哪个菜鸟司机在运送物资,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还同情地挥手放行。
第二股巡逻队规模稍大,带队军曹示意停车检查。
石云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试图停车却差点追尾,卡车险险地停在对方面前。
他摇下车窗,硬着头皮用生硬的日语结结巴巴地解释:“运…运输…故障…方向…不好…”
那军曹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这辆破车和车上“狼狈”的“士兵”,竟然厌恶地挥挥手,让他们赶紧滚蛋,嘴里还嘟囔着“别耽误时间”。
就这样,凭借着这出人意料的“菜鸟”驾驶技术作掩护,他们竟然有惊无险地闯过了几道关卡。
卡车一路咆哮着,朝着南方驶去。
夜幕完全降临,石云天不敢开灯,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辨认道路,速度慢得像蜗牛,但总比步行快得多。
冰冷的夜风灌进驾驶室,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紧张与激动。
车厢后面,经过最初的极度不适,众人似乎也渐渐适应了这种颠簸。
王小虎甚至开始好奇地打量着不断后退的夜景,低声道:“嘿,你别说,这铁家伙跑起来,是比咱两条腿快多了!”
远处,南方的地平线上,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正在悄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