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清璃靠在石壁边,手指轻轻敲了三下短促的点,接着一下长音。叶凌霄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是主力。”沈清璃低声说,“只是巡查小队,走得急,但没规律。”
故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将铁片收进衣袋。“他们现在不敢大范围调动,怕暴露位置。”
叶凌霄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手按在冰冷的金属面上。“你去查情况,别深入。发现异常就回来。”
沈清璃点头,把袖中的传讯符残片握紧。她贴着墙边往外走,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电火花偶尔闪一下,照亮一截地面。她停下,在拐角处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通风管边缘。指尖传来细微的划痕,像是最近被什么硬物刮过。她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味混在灰尘里——是玄阴散的味道。
她记下位置,继续向前。三十丈后,她靠着墙坐下,把传讯符残片贴在掌心。灵力缓缓注入,残片微微发烫。东偏北方向传来一阵持续的能量波动,不强,但很稳,像是有人在集中调息或布阵。
她闭眼感应片刻,确认不是巡逻队的临时驻留点。那种节奏太规整了,是指挥中枢才会有的灵力分布。
原路返回时,她在另一处转角又发现了同样的刮痕,这次还带了一丝血迹。干涸的,颜色偏暗红,说明至少两个时辰前留下的。她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收进布包。
回到藏身处,她把东西放在地上。“东北角,废弃储灵室群。有能量汇聚点,人数不少。我发现了玄阴散残留和新鲜刮痕,还有血迹。他们正在休整,不是转移。”
叶凌霄听完,走到她面前。“执事层不可能这么快重组。他们昨晚刚被打乱,今天就能集结二十人以上?还有高阶灵压?”
“不是内部整合。”故人接过话,“我在设陷阱时注意到,西侧第三道门的机关被改了。原来的锁魂扣换成了回旋引雷阵,这不是我们见过的技术。”
沈清璃补充:“传讯符感应到的能量模式也不一样。之前的波动是阶梯式上升,这次是平缓推进,像是有人在统一引导。”
叶凌霄沉默片刻,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外部支援。”
“不止是人。”故人说,“新阵法需要特定材料,普通执事弄不来。能提供这种资源的,要么是别的据点,要么是上面的人终于出手了。”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沈清璃活动了下手掌,伤口还在疼,但她没去碰。“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十二个时辰内。”叶凌霄说,“现在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这是唯一的优势。如果等他们彻底稳住阵脚,再想反制就难了。”
“我们不能走。”故人摇头,“外面全是他们的耳目。一旦移动,立刻暴露。不如守住这里,等他们先动。”
叶凌霄看向沈清璃。“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不能撤。”她说,“但他们一定会搜。我们要么提前设伏,要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没人能正面硬拼。”叶凌霄说,“伤都没好。”
“那就靠脑子。”故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片,“我还能改几处机关。把通往这里的三条主道都做成假路径,真入口藏在侧壁夹层。只要他们敢进来,踩错一步就会触发连锁反应。”
沈清璃说:“我可以再出去一趟,往其他方向留下假痕迹。让他们误判我们的位置。”
“不行。”叶凌霄直接拒绝,“再去一次太危险。你已经暴露过行踪,他们可能会设埋伏。”
“那怎么办?”她问。
“用声音。”故人突然说,“我把几个响板装在不同通道,定时触发。制造有人走动的假象。再配合烟雾弹,足够让他们分兵。”
叶凌霄想了想,“可以。但重点不是躲,是掌握主动。”
他蹲下身,用剑尖在地上画出据点简图。“储灵室群是他们的临时营地,背后连着旧能源井。那里有备用导流槽,一旦接通,灵力源可能重启。”
“那就不能让他们接通。”沈清璃说。
“我去断掉连接口。”故人说,“只要破坏两处节点,他们就算有外援也供不上力。”
“你一个人去不行。”叶凌霄说,“我陪你走一趟。清璃留在这里守据点。万一我们没回来,你还有机会重新组织反击。”
“你要去?”沈清璃盯着他。
“必须去。”他说,“你是唯一能感知灵力变化的人。如果他们在别处启动备用阵,只有你能第一时间发现。”
故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我准备工具,半个时辰后出发。”
叶凌霄点头,转身走向角落。他盘膝坐下,把手放在剑上,开始运转灵力。肋骨处的伤还在痛,但他没停。
沈清璃坐在控制台边,手里捏着那块碎玉。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通道入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头顶的灯彻底灭了,只剩下零星点火花在远处跳动。空气越来越闷,呼吸都有些吃力。
故人收拾好工具,背上一个小包。他走到叶凌霄身边,“好了。”
叶凌霄睁开眼,站起身,握紧剑柄。“清璃,记住信号。两短一长,安全;三长,撤离;连续急促,遇袭。”
她点头。
“我们走。”叶凌霄迈步向前。
两人刚走到门口,沈清璃突然开口:“等等。”
他们停下。
她抬起手,指向通道深处。“那边……有东西在动。”
叶凌霄立刻抬手示意故人后退。三人靠墙站定。
远处,一道微弱的光亮缓缓靠近,像是有人提着灯笼。但脚步声却没有。
那光停在三十丈外,不动了。
然后,光熄了。
紧接着,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从上方传来。
故人猛地抬头,一把将叶凌霄拉开。
一块铁板从通风管口坠下,砸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