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秦京茹终于开了口，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给大丫意思意思就行了，哪能给这么多呀，她一个外人……”
“什么外人？”方卫国打断了她，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让秦京茹心里一凛，“以后都是一家人，分什么里外？”
他转头看着秦京茹，捏了捏她的脸蛋，半开玩笑地说道：“再说了，我这是提前给你发的。等你明年正式嫁过来，成了我媳妇儿，可就没这压岁钱拿了。你现在就当是提前多拿一年的。”
这番话，既是安抚，也是敲打。既点明了秦京茹未来的“女主人”身份，也暗示了她现在还没过门，没资格管他怎么花钱。
秦京茹果然被安抚住了。一听到“明年嫁过来”、“我媳妇儿”这样的话，她那点不快立刻烟消云散，脸上重新绽放出娇羞又满足的笑容，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方卫国这才转过身，不容分说地将那张十元大钞塞进了大丫的手里。
“拿着。这是我给的，不是你京茹姐给的。听我的。”
大丫捏着那张对她而言堪称“巨款”的钞票，手心全是汗，抬起头，感激又敬畏地看着方卫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被方卫国用金钱和话术，轻松化解了。
夜深了，外面的鞭炮声也渐渐稀疏下来。
“我送大丫回去。”方卫国站起身。
秦京茹乖巧地点点头：“嗯，路上黑，你小心点。”
走出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大丫只穿了件单薄的棉袄，顿时被冻得一哆嗦。方卫国二话不说，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厚实的军大衣，直接披在了她身上。
军大衣很宽大，将大丫整个娇小的身子都罩了进去，只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衣服上，还残留着方卫国的体温和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大丫的心，跳得飞快。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寂静的雪地里，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到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到了龚秀兰家门口，方卫国停下脚步：“进去吧。”
大丫脱下军大衣，递还给他。然后，她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猛地踮起脚，在他冰凉的嘴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柔软，温热，带着一丝少女的甜香。
没等方卫国反应过来，她已经红着脸，转身跑进了院子，飞快地关上了门。
方卫国摸了摸嘴唇，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
他转身往回走，心里一片安宁。乡下的后院，虽然偶尔也会泛起一丝涟漪，但终究，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回到家，秦京茹已经烧好了热水，在炕上铺好了被褥，正等着他。
看着灯下那温柔似水的俏丽身影，方卫国心中一热，吹灭了煤油灯。
这一夜，自然又是极尽缠绵。
以至于第二天大年初一，当秦京茹迷迷糊糊地醒来，才发现两人竟然因为太过劳累，连半夜起来吃年夜饭的习俗都给睡过去了。
大年初一，方卫国带着秦京茹，挨家挨户地给村里的长辈拜年。
每到一家，他都显得极为大方。不仅嘴上叔叔大爷叫得亲热，手里更是实在。见着长辈就递上一包“大前门”，见了半大孩子，就直接掏出一张崭新的两毛钱纸币当压岁钱。
这手笔，在连分分钱都要算计的农村里，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一天下来，方卫国在村里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成了“有出息”、“懂礼数”的代名词。
可他风光了，秦京茹却心疼得直抽抽。
晚上回到家，她关上门，就忍不住开始算账：“卫国，你今天光是压岁钱就发出去了快五块钱了吧？还有那些烟……那可都是钱啊！”
方卫国看着她那一脸“亏大了”的表情，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大过年的，图个吉利，花这点钱算什么？买个脸面，懂不懂？”
“我懂，可这也太……”秦京茹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方卫我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心里暗暗决定，明天回娘家，可不能再让这男人这么大手大脚了。
转眼到了大年初二。按规矩，是该回娘家的日子。
方卫国早就备好了礼物，两瓶西凤酒，两条好烟，一整块二十斤重的带皮五花肉，还有一包用油纸包着的、城里稻香村的点心匣子。
秦京茹一看到这阵仗，眼睛都直了。
“卫国！你这是要把咱家搬空啊？”她拉着方卫国，急得直跺脚，“回我娘家，意思意思就行了，哪用得着拿这么多好东西！这肉留着咱俩吃不好吗？”
“你这叫什么话？”方卫国被她气乐了，“我这头一回以准女婿的身份上门，东西拿少了，是你爹妈没面子，还是我没面子？你这胳膊肘，还没过门呢就一个劲儿往婆家拐，让你爹妈知道了，不得骂你‘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他这番话说得秦京茹哑口无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知道方卫国说得在理，可一想到这么多好东西要白白送出去，她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
最终，她还是没能拗过方卫国。
两人大包小包地到了秦家，秦京茹的爹妈——秦富贵夫妇，一看这礼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哎哟喂，我的好女婿！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秦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手脚麻利地接过东西，那块大肥肉，她更是抱在怀里，跟抱个亲孙子似的。
秦富贵也是满脸放光，搓着手，一个劲儿地让方卫国上座。
这顿饭，秦家拿出了最高规格。方卫国被奉为上宾，秦富贵亲自陪着喝酒，秦母则在灶房里忙得脚不沾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气氛热烈的时候，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秦淮茹领着棒梗和小当，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哟，都在呢？我这来得可真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