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星辰隐匿,唯有一弯冷月高悬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给南盘江匪营披上了一层诡异的银纱。营中,几堆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土匪们或狰狞或懒散的面容。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动。
刘腊、王宝、黎元觉等一众匪首围坐在大帐中,气氛凝重。帐外传来巡夜土匪的吆喝声,夹杂着远处江水拍打礁石的闷响,更让帐内的压抑添了几分。刘腊眉头紧锁,手中的龙雀大环刀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帐内的寂静。他面前的矮桌上摆着半块啃剩的烤羊腿,油脂凝固成了暗红色,旁边的酒坛倒在地上,浑浊的酒水浸湿了铺在地上的粗麻布。
“听说陈天佑那小子最近一直在四处打探我们的消息,还偷偷摸进了咱们的营地,若不是哨卡的兄弟机灵,差点就让他摸到粮草窖了!” 刘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捏着刀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上次咱们截的那批官粮,本来能撑到秋收,可这几日接连被他的人骚扰,损耗了不少,再这么下去,弟兄们就得喝西北风!”
王宝冷哼一声,手中把玩着他那锋利的劈风刀,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脸上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显得愈发凶狠。“哼,一个毛头小子仗着贺长龄给的几杆洋枪就敢嚣张?咱们在这南盘江纵横五年,官府派来的官兵哪次不是灰头土脸地回去?上次那个姓张的参将,不还被咱们打折了腿扔在江里喂鱼?”他说着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陶罐晃了晃,溅出几滴残酒。
“不可小觑。”夏寅放下手中的点钢枪,枪杆在地上顿出一声轻响。他是这群匪首里少有的识字之人,脸上没有狰狞的疤痕,只是眼神阴鸷,“我派人去打听了,这陈天佑不是寻常纨绔,去年在湘西剿匪,单枪匹马闯过苗寨十八道陷阱,生擒了匪首‘过山虎’。贺长龄把他调来云南,就是冲着咱们南盘江这群人来的。他这几日打探消息却不贸然动手,分明是在摸咱们的底细,若是等他摸清了咱们的布防和粮草所在,再调兵围剿,咱们就被动了。”
帐内顿时陷入沉默,只有帐外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传来。黎元觉一直没说话,他是匪营里的军师,此刻正捻着下巴上几缕稀疏的山羊胡,眼睛盯着帐中地上用木炭画的简易地形图。“夏兄弟说得在理,”他忽然开口,指尖点在图上标着“陈家坪”的位置,“陈天佑的营地扎在陈家坪,背靠鹰嘴崖,左右两侧是芦苇荡,只有正面一条路可通。但这地方看着易守难攻,实则有个破绽——芦苇荡夜里无风的时候,动静稍大就会有响动,他必定会在那里设暗哨。可咱们要是从鹰嘴崖绕过去,居高临下冲营,他的暗哨根本来不及报信。”
罗杰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方天画戟用力一挥,戟尖擦着帐篷顶端划过,挑落几片帆布碎屑。“要我说哪用这么麻烦!咱们八百弟兄,带着三十杆火铳、五十把鸟枪,直接从正面冲进去!他陈天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咱们人多!”他年轻时是镖局的趟子手,后来犯了人命案落草,性子最是急躁。
“火铳虽利,但装填太慢,陈天佑手下有不少老兵,要是被他们缠住,咱们的火器优势就没了。”黎元觉摇头,“依我之见,分三路行事:王宝带两百人,从芦苇荡佯攻,放枪呐喊,吸引他们的主力;夏寅带三百人,从鹰嘴崖绕后,直扑中军大帐,只要端了陈天佑的指挥中枢,剩下的兵卒就是一盘散沙;刘大哥您带三百人坐镇中路,见后军得手就全力冲锋,一举拿下营地!”
刘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龙雀大环刀顿在地上,火星溅起。“好!就按黎先生说的办!王宝,你带的人多带些鞭炮,裹在油布里约着,放枪的时候一起点燃,冒充火器齐射,把声势做足!夏寅,鹰嘴崖的小路难走,让弟兄们多带些绳索,务必在三更天前摸到营地后方!今夜,咱们就让陈天佑有来无回!”
于是,在刘腊的一声令下,土匪们迅速行动起来。帐外的篝火被悄悄熄灭了大半,只留下几堆残火迷惑可能的窥探者。王宝让人抱来几捆鞭炮,分给手下的弟兄,每个人腰间都别着短刀,手里端着鸟枪,脸上涂着锅底灰,在月光下只剩一双双闪烁的眼睛。夏寅则带着人去牵事先备好的山羊,借着山羊踩出的脚印掩盖行踪,手里的点钢枪上缠了布条,避免碰撞发出声响。
刘腊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龙雀大环刀横在身前,刀鞘上的铜环用布缠紧,丝毫发不出声响。他看着手下弟兄们悄悄集合,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片鬼魅般的剪影。“记住,没听到后军的号角,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他低声喝令,随后一挥手,一行人分成三股,悄无声息地朝着陈天佑的营地进发。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几处明显的哨卡,却不知在他们身后百米外,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身影正紧紧跟着。这是陈天佑派来的斥候,自从昨日摸清匪营动向,他就料到对方会来劫营,特意安排了十名斥候轮班监视,匪首们在大帐里的密谋,早已通过暗号传回了陈家坪营地。
很快,王宝带着人摸到了芦苇荡边缘,他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估算着时辰,低声下令:“点火!”顿时,芦苇荡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呐喊声,鞭炮裹在油布里燃烧,发出噼啪的爆响,乍一听竟和火铳齐射别无二致。营地里果然有了动静,几盏灯笼亮起,不少士兵朝着芦苇荡方向跑去。
夏寅在鹰嘴崖上看到营地正面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挥手示意手下放下绳索,顺着崖壁滑下去。可就在他们刚落地的瞬间,周围突然响起了梆子声,紧接着火把齐明,数十名手持长枪的士兵从暗处冲出,为首一人高声喝道:“陈将军有令!劫营匪徒,格杀勿论!”
夏寅心中一惊,刚要挥枪抵抗,就见士兵们手中的长枪齐齐刺出,形成一道枪墙。他带来的土匪大多是临时裹挟的农夫,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顿时乱作一团。夏寅怒吼着挥枪挑飞两名士兵,可刚冲出两步,就被一根突然绊住脚踝的绳索绊倒,不等他起身,几把长枪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时刘腊在中路看到芦苇荡方向的“激战”,又听到后军方向的动静,以为夏寅已经得手,立刻挥刀下令:“冲!杀进营地,财物女人随便拿!”土匪们如同饿狼一般,朝着营地冲了进去。
“杀啊!”
随着一声呐喊,土匪们端着鸟枪,朝着营帐疯狂扫射。一时间,枪声大作,火光冲天,营地里顿时乱作一团。
然而,就在土匪们以为得计之时,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营地里的士兵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惊慌失措,反而迅速组织起了反击。只见营帐中涌出一群手持长枪、盾牌的士兵,他们在陈天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朝着土匪们冲了过来。
“不好,中计了!” 刘腊心中暗叫一声,他万万没想到陈天佑竟然早已设下了埋伏。
原来,陈天佑自从探得土匪的粮草位置后,就料定土匪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前来劫营。于是,他将计就计,故意让营地看起来毫无防备,实则在四周埋下了重兵,就等着土匪们自投罗网。
“给我杀!一个都别放过!” 陈天佑骑在赤霞追风马上,手擎青龙偃月刀,大声怒吼道。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战场上回荡,激励着士兵们的士气。
士兵们听到陈天佑的命令,纷纷奋勇向前。他们与土匪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陈天佑挥舞着青龙偃月刀,刀光闪烁,所到之处,土匪们纷纷倒下。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一把利刃,直刺敌人的心脏。
在陈天佑的带领下,士兵们逐渐占据了上风。土匪们被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刘腊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挥舞着龙雀大环刀,试图挽回败局。然而,他的反抗只是徒劳,在陈天佑和士兵们的猛烈攻击下,土匪们的防线彻底崩溃。
“撤!快撤!” 刘腊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撤退。土匪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转身逃窜。陈天佑怎会轻易放过他们,他率领着士兵们乘胜追击,一路追杀土匪。
月光下,陈天佑的身影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他看着逃窜的土匪,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这场战斗,他不仅成功地挫败了土匪的阴谋,还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些土匪,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他们的末日!” 陈天佑心中暗暗发誓。他知道,这场战斗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有信心,有决心,一定要将这些土匪一网打尽,还百姓一个太平。
随着土匪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陈天佑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声说道:“兄弟们,辛苦了!这场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士兵们欢呼雀跃,他们的欢呼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此时,天边泛起了一丝曙光,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而陈天佑知道,官军即将取得最终的胜利,百姓们也将迎来久违的安宁。下一章,官军振威,百姓又会如何迎接陈天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