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接了圣旨，点齐三万京营精锐，马不停蹄地往浙东赶。
队伍过淮河时，他勒住马缰，望着南岸连绵的水网，眉头紧锁——浙东多湖沼，骑兵展不开，只能靠舟船转运。
“传令下去，一半人改乘漕船，沿运河顺流而下，另一半随我走陆路，沿驿道疾行，在绍兴府汇合。”
李文忠声调铿锵，银甲在日光下闪着冷光，“告诉弟兄们，沿途若遇叛军哨探，格杀勿论！”
先锋官领命而去，船队很快在运河上排开长龙，帆影遮了半面水。
行至嘉兴府界，忽有小股叛军驾着渔船袭扰，船头插着“清君侧”的破旗。
李文忠站在旗舰船头，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为首者的咽喉：“雕虫小技！”
身后亲兵齐声呐喊，火铳齐发，渔船瞬间被打穿几个洞，叛军惨叫着落水。
李文忠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水花，目光扫向远处芦苇荡——那里影影绰绰藏着更多船只，却不敢再动。
“继续走！”他下令，“别耽误了时辰。”
船队过绍兴府时，岸上已站满了百姓，多是被叛军裹挟来的，脸上满是惊惧。
李文忠让人抛了些干粮过去：“别怕，官军到了，叛乱很快就平。”
刚进宁波卫地界，就见一队叛军守在江口，战船横在水面，桅杆上挂着“浙东军”的旗号。
李文忠冷笑一声，令船队分左右包抄：“撞沉他们！”
京营战船都是新造的巨舰，撞在叛军小船上如同碾蚂蚁。
叛军将领想跳船逃跑，被李文忠的亲兵追上，一刀削了首级，挑在枪尖上示众。
“前面就是叛军老巢了！”副将指着前方一座被叛军占了的卫所城，“他们把百姓关在里面当人质。”
李文忠看城墙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下令：“围起来，喊话劝降，给他们半个时辰，不降就攻城！”
城上的叛军头目正是之前在浙东作乱的为首者，他站在城头嘶吼：“李文忠！你敢攻城，就先杀了这些百姓！”
李文忠眼神一厉，对左右道：“准备攻城梯，架火铳！”
他声音洪亮，传遍城头，“里面的百姓听着，官军已到，等城破时，藏好别出来，我们会保你们安全！”
半个时辰一到，李文忠挥刀：“攻！”
火铳齐鸣，城砖被轰得粉碎。
叛军慌了神，有的竟真要对百姓动手，却被身边的百姓死死抱住——他们刚才听了李文忠的话，早想反抗了。
城门很快被撞开，李文忠率军杀进城，见叛军就砍，见百姓就护。
那为首的叛军想从后门逃，被李文忠追上，两人战在一处。
没几个回合，李文忠一刀削掉他的胳膊，踩住他的脸：“还敢叛乱吗？”
叛军惨叫着求饶，李文忠却没留情，手起刀落，结果了他性命。
城破时，夕阳正落，染红了半边天。
李文忠站在城头，看着被解救的百姓互相搀扶着出来，脸上露出些微缓和：“安抚百姓，清点伤亡，打扫战场。”
副将上前：“将军，搜出不少与朝中官员往来的书信。”
李文忠接过，看了几封，眼神更冷：“带回京，交给陛下。这场叛乱，还没完。”
浙东集团的官员们聚在密室里，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
为首的沈大人把密信拍在桌上，信纸被他捏得发皱：“李文忠的兵已经过了宁波，再往前走就是台州了！咱们布置在城外的三道防线，竟被他一日之内冲破两道，这仗没法打了！”
旁边的王主事脸色惨白，手里的茶杯抖得茶水四溅：“那可是京营精锐，火铳齐发时跟打雷似的，弟兄们根本顶不住。要不……咱们降了吧？”
“降？”沈大人眼睛一瞪，“李文忠是什么人？他爹是朱元璋的亲外甥，最是铁面无私！你以为降了就能活命？看看浙东那些被咱们牵连的官员，哪个有好下场？”
角落里的李通判突然开口，声音发颤：“要不……咱们跑吧？往海上走，去琉球，或者日本，总有容身之处。”
“跑？”沈大人冷笑，“你以为李文忠的水师是摆设？港口早就被封锁了，昨天老三想坐船逃，刚出港就被炮轰得连人带船沉了底！”
密室里瞬间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一个带刀护卫突然闯进来，手里举着箭信：“大人，城外射来的！李文忠说，再负隅顽抗，午时三刻就攻城，到时候鸡犬不留！”
沈大人拆开箭信，看完猛地将纸揉碎：“他娘的！拼了！”
他抽出腰间的刀，刀光映着他狰狞的脸，“把所有百姓赶到城头当盾牌！李文忠不是要保百姓吗？我看他敢不敢下令开炮！”
“大人，那可是会遭天谴的！”王主事惊呼。
“天谴？现在顾不上了！”沈大人一脚踹翻桌子，“去，把妇女孩子都绑到城楼！再告诉弟兄们，城破也是死，不如拉着李文忠一起垫背！”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反驳。
很快，哭喊声从城头传来，被捆住的百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浙东集团的兵卒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朝着城外喊话：“李文忠！有种你就攻城！”
城外，李文忠勒住马缰，看着城头的惨状，脸色铁青。
副将低声道：“将军，要不暂缓攻城？”
“暂缓？”李文忠握紧了腰间的剑，“这群畜生，竟用百姓当挡箭牌！”
他深吸一口气，对传令兵道，“告诉城头，半个时辰内放了百姓，我可饶他们不死。否则……”
他的声音如同寒冰，“城破之后，我亲自斩了他们的狗头！”
李文忠勒住马缰，望着城头那些被胁迫的百姓，又看了看城楼上拿刀的兵卒，深吸一口气，对着城头朗声道：
“城上的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中大多是被逼无奈！想想你们的家人——若是你们的妻儿被人捆在城头，你们心头是何滋味？”
他声音洪亮，穿透风声传到每个兵卒耳中。
“这些百姓，与你们我一样，有家有室。你们拿刀架着他们，就不怕夜里做噩梦？”
他指着城头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妇，“那老婆婆，或许和你们的娘一般年纪；那个孩子，说不定还没你们家娃高！”
“浙东集团的官员拿你们当枪使，他们跑了，你们谁能活命？”李文忠提高声调，“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是被裹挟的！放下刀，缴械投降，我保你们家人平安！若执迷不悟，城破之时，玉石俱焚，值吗？”
城上的兵卒握着刀的手开始发颤，有人偷偷看向那些哭喊的百姓，又想起了自己的家——灶上温着的粥，孩子等着爹回家修的木车，老娘盼着儿捎回的药……手里的刀，似乎重了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