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的货舱里，融合晶体上新浮现的光点越来越亮，光点周围的纹路像水波般流动——显然指向海洋深处。林深将晶体与飞船导航系统对接，屏幕上缓缓展开一张深海地图：光点位于“星渊海沟”边缘，那里有一处活跃的热液喷口，周围的能量反应与高原湖的火藻、镜湾的珊瑚虫都有微弱共鸣。
“星渊海沟是大陆板块的交界处，热液喷口能喷出富含矿物质的海水，理论上能孕育特殊的共生生物。”苏璃翻出海洋生物档案，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深黑色海沟区域，“但这里的水压是镜湾的五十倍，普通探测设备根本无法到达。”话音刚落，雪绒兽首领突然用鼻子蹭了蹭舱壁上的混合沙粒——沙粒在舱壁上凝结成一层银色薄膜，薄膜上的纹路像鱼鳞般起伏，“它在提示我们用共生材料加固飞船！”
飞船潜入深海的过程像穿越星空：浅层海水的阳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生物发光的幽蓝光点；镜湾的珊瑚鱼群一路护送，直到海沟边缘才转身，鱼尾扫过的水流里，留下了大量珊瑚沙——像是在为飞船铺设“安全通道”；当水压开始挤压舱体时，混合沙粒形成的薄膜突然亮起银光，将压力均匀分散，林深看着仪表上稳定的数值，松了口气：“硫磺沙和寒铁沙的混合体，居然能抵抗深海压力！”
接近热液喷口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片淡紫色光芒——是一群扇形生物，它们附着在喷口周围的岩石上，扇面展开时像盛开的花朵，能吸收热液中的矿物质，花瓣边缘的纤毛在发光，将多余的能量转化为光雾。“是‘幽光扇’！”苏璃的眼睛亮了，“档案里只记载过化石，没想到还存在！”
但幽光扇的生存状态并不乐观：部分扇体已经发白，失去光泽，周围的海水里漂浮着细小的塑料碎片——是人类活动丢弃的深海垃圾，被海流带到了这里。林深的探测仪显示，塑料碎片正在释放有毒物质，干扰幽光扇吸收矿物质，“和冻土泉的金属腐蚀物类似，但深海环境更难清理。”
雪绒兽们趴在舷窗边，看着幽光扇的光芒忽明忽暗，首领突然对着舱内的蓝银藻样本低吼——样本的藻体立刻释放出冷气，在舱壁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冰晶接触到混合沙粒，变成了能在深海漂浮的“净化球”。苏璃立刻明白：“蓝银藻的净化能力，加上混合沙粒的吸附性，能制成深海清理装置！”
他们操控飞船悬停在喷口上方，释放出净化球：球体在海水中缓缓下沉，接触到塑料碎片就会释放蓝银藻孢子，孢子在幽光扇的光雾中快速繁殖，将碎片包裹成银色的“垃圾茧”；幽光扇似乎知道这些球体是友方，主动调整扇面角度，让光雾形成上升水流，将垃圾茧推向海沟上方的洋流——那里有镜湾赶来的珊瑚鱼群，正等着将垃圾茧带向浅海的净化地。
伊洛在监控画面里发现，幽光扇的根部缠着银色的纤维，纤维延伸进海底的裂缝，和另一处能量源相连。他驾驶小型探测艇（同样用混合沙粒加固）潜入裂缝，发现裂缝深处有一株柱状生物，柱体上布满了螺旋状纹路，正在缓慢搏动，像深海的“心脏”——是古木的根系！根系穿过地壳，延伸到深海，正为幽光扇输送能量，“迷雾森林的古木，居然和深海生物共生了！”
这个发现解开了所有疑惑：古木通过根系将陆地的共生能量输送到深海，幽光扇则将深海的矿物质通过根系反哺古木，形成跨越海陆的能量循环；而现在，塑料污染切断了这个循环，古木的能量才会波动，进而被融合晶体捕捉到信号。
林深立刻调整计划：他和苏璃继续用净化球清理垃圾，同时引导冻土苔的根须顺着古木根系生长——冻土苔能在根系表面形成保护膜，阻挡污染物侵蚀；伊洛则驾驶探测艇，将蓝银藻和火藻的共生样本送到幽光扇周围，让它们在热液喷口建立新的净化层；雪绒兽们在飞船里用蹄子搅拌混合沙粒，制作更多净化球，鬃毛上的火藻孢子掉进沙粒里，让球体在高温热液中也能保持活性。
三天后，幽光扇的淡紫色光芒明显变亮，发白的扇体重新长出新瓣，古木根系的搏动频率逐渐稳定。林深的探测仪显示，根系输送的能量已经恢复，甚至有部分能量顺着根系流向高原湖和迷雾森林——深海的共生网被重新激活了！
离开前，他们在幽光扇周围放置了自动监测仪，仪器外壳用混合沙粒和幽光扇的分泌物制成，能完全融入周围环境。监测仪启动时，幽光扇的光雾在仪器表面拼出了一个符号——和古木树干上的纹路一致，是共生的印记。
飞船上浮时，幽光扇集体展开扇面，形成一道淡紫色的光门，光门里，古木的根系和幽光扇的纤维交织成网，网眼里闪烁着来自各个共生点的光点：冻土泉的冰蓝、镜湾的碧蓝、温泉湿地的金红、高原湖的亮蓝、迷雾森林的翠绿。林深看着屏幕上完全闭合的能量环，突然明白了：“我们修复的不只是生态，是一个横跨海陆空的生命循环系统。”
雪绒兽首领趴在舷窗边，看着光门在身后慢慢消散，蹄子上沾着的幽光扇分泌物正在发光，像一颗深海的星星。苏璃将幽光扇的种子小心地放进培育箱，种子接触到起源之树的叶片，立刻长出带着螺旋纹的嫩芽——嫩芽的根须同时向干燥的土壤和湿润的水面延伸，“它能在任何环境生长！”
当“启明号”重新浮出海面，镜湾的阳光洒在舱体上，混合沙粒薄膜上的深海纹路渐渐隐去，只留下几颗幽蓝色的光点，像深海的馈赠。伊洛打开通讯器，艾拉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镜湾基地的实验室，培养皿里的共生植物正在发光，“所有节点的能量都稳定了！你们发现了什么？”
林深调出深海的影像，幽光扇的光芒在屏幕上流淌：“我们发现，共生从来不是局限于一片土地的故事——古木的根须能伸到深海，冰棱鱼能游过暗河，连雪绒兽的鬃毛，都能成为跨区域的共生信号。”苏璃笑着补充：“而且融合晶体上的光点消失了——也许它知道，现在的共生网已经不需要指引了。”
飞船朝着镜湾飞去，舱外的海面上，各个共生点的能量线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像一张覆盖大陆的透明网络。雪绒兽首领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鬃毛里——那里藏着一颗幽光扇的种子，是它偷偷从培育箱里叼来的。而在培育箱的角落，起源之树的幼苗已经长出了第六片叶子，叶片上的纹路，正是整个共生网的缩影。
伊洛看着窗外掠过的云朵，突然觉得那些云朵像极了冻土的冰雾、镜湾的浪花、森林的迷雾和深海的光雾。他知道，故事或许有章节的终点，但共生的循环永远不会结束——就像起源之树的根须，会继续延伸向未知的土地，而他们和所有相遇的生命，都已成为这循环里，闪闪发光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