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只幸运观众！”林默哼着刚才那首魔音灌耳的“打僵尸之歌”，调子跑得更偏了，迈着轻快的步伐，兴冲冲地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矿洞深处那令人压抑的死寂和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似乎都被他这没心没肺的乐观暂时驱散了。
时间，在这单调重复的节奏中悄然流逝。
一只…两只…三只…
十只…二十只…三十只…四十只…
林默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矿工幽灵，沿着磷火矿灯标识出的主矿道，坚定不移地向前“犁”去。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具具姿态僵硬、散发着恶臭的僵尸残骸。
挥剑的手臂越来越沉，每一次举起乌木剑都仿佛在对抗无形的重力。汗水早已浸透了那件厚实的灰布衣，紧紧贴在身上，黏腻冰冷。额头的汗珠不断滑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阵刺痛的酸涩，他只能不断地抬手用还算干净的袖口胡乱擦拭。
经验条如同最吝啬的老财主，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着，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显得那么艰难。只有金币掉落的“叮当”声，在这枯燥的循环中带来一丝微弱却实在的慰藉。
【叮！击杀普通僵尸！】
【获得：经验值少量！】
【获得：金币 x 3！】
“三金！巨款！离小目标又近了一小步！”林默喘着粗气，弯腰捡起那三枚沾着污迹的小小金币，指尖传来的冰凉金属触感稍稍缓解了身体的疲惫。
【叮！击杀普通僵尸！】
【获得：经验值少量！】
【获得：金币 x 5！】
“哟呵！五枚！今天手气不错？”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就在林默机械地、近乎麻木地砍翻又一只僵尸，准备靠在旁边冰冷的岩壁上喘口气、揉一揉快要抽筋的胳膊时。
【叮！击杀普通僵尸！】
【获得：经验值少量！】
【获得：金币 x 2！】
【获得：新手头盔 x 1！】
“嗯？”林默的动作顿住了，疲惫的眼睛瞬间瞪大，一丝意外之喜的光芒闪过。总算！总算不是光掉那点可怜巴巴的金币了！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那顶从僵尸“遗产”里爆出的头盔捞了起来。
入手是硬邦邦、带着湿冷滑腻感的皮革触感。样式…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暗褐色的硬皮被粗劣地缝合成一个倒扣碗状，边缘像被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
最“点睛”的是顶端，几块大小不一、形状扭曲、锈迹斑斑到几乎要剥落的铁片，以一种极其抽象、毫无美感的方式歪歪斜斜地钉在上面，仿佛制作者喝醉了酒随手为之。
凑近了，一股比矿洞本身更浓郁的、陈年积压的霉味混杂着汗腺分泌物发酵后的酸臭，直冲鼻腔。
“呕…”林默被这生化武器级别的气味熏得差点背过气去，连忙把它拿远一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言难尽，“这…这玩意儿戴头上？怕不是能把方圆十里的耗子都熏跑？造型更是…啧啧，丐帮长老见了都得喊声祖师爷！”
他强忍着不适，用意念调出了这玩意的属性光幕：
【新手头盔】
【防御：0-2】
【魔御：0-1】
【持久：5\/5】
【重量：3】
【需要等级：3】
【描述：某个倒霉蛋矿工或许曾指望它保命，现在它归你了。能提供一点点聊胜于无的保护，以及…足以让你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独特品味。】
“0-2防？0-1魔御？”林默盯着那行属性，眉头拧成了疙瘩。丑，是真丑；臭，是真臭。可那实实在在的防御和魔御加成，像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想想僵尸那黑乎乎的爪子…万一被挠一下脸呢？
“妈的！拼了！为了属性！为了无敌小罩罩的完整性！老子忍！”他心一横，眼一闭，屏住呼吸，像戴刑具一样，猛地将那顶散发着异味的“艺术品”扣在了自己头上。
瞬间，一股强烈的束缚感和闷热感包裹了整个头颅，视野边缘被硬皮遮挡，仿佛戴上了劣质的VR眼镜。头顶那几块锈铁片硌得他生疼。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像个顶着泔水桶的傻子。
“靠…真特么难受…”他龇牙咧嘴地嘟囔着，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但当他用意念再次调出自己的属性面板，看到【防御】一栏从原先的2点（最大值）变成了2-4（最小值没变，最大值提升了2点），【魔御】从1点变成了1-2（最大值提升1点），心里那点嫌弃总算是被压下去一些。“丑是丑点，臭是臭点…好歹…也算个头盔了！无敌小罩罩，瓦片补齐！”
顶着这顶能熏死苍蝇的头盔，林默再次化身矿洞清道夫。乌木剑起落，脚步在磷火幽光下拖出长长的、疲惫的影子。
砍！手臂酸麻！
躲！脚步沉重！
捡金币！弯腰都觉得腰快断了！
经验值如同蜗牛攀爬…
金币的数字在枯燥的积累中顽强地跳动…
【金币：4125… 4280… 4437… 4589… 4762… 4915… 5078… 5231… 5387… 5555… 5678… 5824… 5971！】
终于，当林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一招毫无章法的“力劈华山”将一只僵尸砍翻在地，弯腰捡起地上那孤零零的2枚金币后，他几乎是瘫软地靠在了身后冰冷刺骨的岩壁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火烧火燎。汗水早已流干，只剩下虚脱般的麻木。他颤抖着用意念调出面板。
【金币：6120！】
“呼…呼…六…六千一了…” 他声音嘶哑，连抬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劲。打开系统背包，空间格里一片金灿灿！6120枚金币堆叠在一起，散发着诱人却又带着一丝空虚的光芒。
除此之外，只有那三瓶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小红药静静躺在角落——打半兽人消耗掉一瓶的痛楚记忆犹新。没有材料，没有垃圾装备，只有钱！厚厚实实、沉甸甸、却买不来他最想要东西的钱！
“钱…钱是不少了…”林默看着那金光闪闪的数字，又茫然地抬头望向矿洞深处。磷火摇曳，光影明灭，无数的岔道如同巨兽的肠子般延伸向未知的黑暗，影影绰绰间。
似乎还有更多慢悠悠的、不知疲倦的灰败身影在晃动，无穷无尽，如同一个巨大的、令人绝望的磨盘，要将他最后一点精力和希望都碾碎。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烦躁和怨念，如同火山熔岩般猛地冲上脑门，烧得他眼睛发红！
“技能书呢？！” 他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自己脑瓜子嗡嗡作响，“老子砍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的僵尸！手都砍成帕金森了！胳膊肿得像馒头！腰都快断了！
脑袋被这破头盔捂得快长蘑菇了！金币都他妈攒了六千多了！一本！哪怕是最垃圾的技能书的毛都没见着一根？！这掉率是踏马的怎么回事？！系统你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这比指望稻草人爆屠龙刀还离谱一万倍啊！！！”
悲愤的目光扫过自己属性面板上那个依旧空空如也、嘲讽力mAx的技能栏，再看看手里那把砍僵尸砍得剑刃都微微发白、仿佛随时要卷刃罢工的乌木剑，最后，手指颤抖地摸向头顶那个又丑、又闷、又臭、还硌得他头皮生疼的破皮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