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场地又去了银行开户登记，两人找了家咖啡店吃午饭——不得不提的是这家咖啡店简直太有卖点了：
进门正中间是一整排、延伸到店铺深处的吧台，吧台前方、店面一半的面积被改造成了沙坑，沙坑堆垒，里面放了各样式的挖掘机。
每个座椅上有一个操作器控制挖掘机，沙堆里隐藏了优惠券待顾客挖掘。
陆砚一下就沉浸进去，尤其挖到八折券的时候神情专注得像修‘彩绘雀替’。
但一小时后被顾南乔喊停，两人开始聊正事。
“我们俩的公司主体责任一致，按理说出资占比也该相同，可是一半一半存在决策僵局风险......我不是说会争决策权什么的，只是分享经验哦，在基础框架上最好是51%比49%或者67%比33%......“
她一口气讲了前期出资协议、股权框架设计、资金分配模型，巴拉巴拉巴拉。
早上出门到现在两点钟一直忙活——开挖掘机也很累的——陆砚已听不下去商业课，眼睛开始看着前方发呆。
意识恍惚之际，耳边偶然漏过几个名词，例如‘华为模式’、‘公牛模式’，吓得他赶紧神游天外，更加专注放空大脑。
“你应该喝咖啡的，而不是甜不拉几的牛奶。”
尊红唇彩轻晃，她对吊在悬崖边缘的同伴施以援手、把身前半杯推过来。
“呃，这好吗？”
“就当打完篮球随便拿瓶水就喝了，你不多想，就没问题。”
该死，竟格外有道理。
事实上很多人做菜都会先尝一口，或者大家没用公筷吃同一盘菜，不和喝同一杯咖啡近似吗？
连陌生人都能接受，面对漂亮的好朋友，有什么犹豫的呢？
陆砚转了转咖啡杯，细细扫过杯壁一周：
“为什么你的杯子上没有口红印？这让我有点难以下口啊。”
难以下口是指难以规避、选择正确的位置。
当然是个小幽默。
就像第一次和女同学在外面过夜，总要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来刺破尴尬的氛围，好接着进行下一步。
长桌锃亮漆面反射着人物动作：
顾南乔拿过杯子，低头抿嘴，在杯沿印了一个颜色上去：
“喏，看见啦？一会要是杯上的口红印消失了，我就报警抓你。”
忽然咖啡就烫手起来。
而不等烫手，她又开始继续讲解关于‘财务混同风险’的问题......
惫怠的大脑多少学了点知识——确定对方有真本事，而后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不知不觉半杯续命的汤汁喝完，困意大军势如破竹杀入脑内，得想些新办法、中断孜孜不倦输出知识的黑丝女教师。
是的，她还真秘书打扮，连头发都用卷发棒弄得像样，发尾微卷的柔和、柔和里的顺从——
无形之中，在旁人眼里他的身价翻了好几翻。
“咳，乔乔，现在过去咱们还可以看一眼杨嘉的展......免费的不去吗？”
场地租了五天，今天下午赶得到展览的尾巴。
旁边，敞开的西装马甲、因为吸气而鼓起的胸口轮廓清晰可见。
她盯了一会，无奈叹气：
“你确定你学生时期是学霸？”
“说得好，那确实是学生时期的事了。”
“...”
顾起身，陆也顺势起身，她陡然回头道：
“拧包。”
“好嘞......”
这是秘书？
......
“静安，你们的女孩又回来了！”
顾南乔无奈打量‘下课就精神的合伙人’，压下吐槽，顺着说道：
“按我们静安区的习俗，你这种男人不适合当家，得入赘进来孩子以后跟妈妈姓。”
“...”
‘静安区的习俗’应该可以上世界未解之谜，每次听都跟新编的一样耶！
车子停在现代商务楼前，陆砚前面带路，两人一起走进大堂电梯，指针渐渐跳至26层。
用现代数码喷绘的‘「噪点宣言」（Noise manifesto）’海报仍挂在入口处，踩过深胡桃木地板，门口已然拉起红条封场，旁边明明白白写着‘闭展’的牌子。
顾南乔看过来，男人耸耸肩，向前走。
这是针对一般参观者的，亲身参与建设的人自然可以越过红线——就像那座老洋房一样。
对了，今天还没去枫糖花店买花......
没准哪天杨灵突击检查就不好了，明天得补上。
他拉起红条伸手示意顾南乔里面请，两人并肩，像这些天无数结伴的情侣那样进来
玻璃展柜空了一些，厅内氛围尚存。
钉满木地板缝隙的钉子，充斥噪点的横幅海报，主厅三米高的钢架，都还没拆掉。
音乐被换成舒缓类型，在充斥躁动元素的环境悄悄跃动，竟有些浪漫与温柔。
脚步轻悄，陆砚没说话，准备先让其感受感受，顺便看看自己的大作有没有被撤下来。
不料也正是因为没说话，意外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他瞳孔先是放大随后缩至针尖、一把拉过顾南乔的手，捂住其嘴唇，闪身躲进墙柱后面。
隐蔽的位置，两人相贴，他的心脏扑通直跳。
这不是那种‘袭击’，顾南乔也没有挣扎，温温的气息喷吐在手掌，他的胸前一片温软。
然而陆砚并没有分神感知，而是死死盯住眼前——遥遥的，两道人影正忘情接吻。
紫蓝忽闪灯光下，人影身材相仿、肩膀比男人窄了不少；
手臂紧扣，相颈纠缠；
一个皮衣朋克，一个粉蓝头发，身份不言而喻。
这一幕不亚于初见‘噪点宣言’成型的时刻，甚至，他暂时属于古板的大脑完全没想过如此组合......
现实的冲击仍在脑内乱窜，他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肩膀微缩，手臂搂着顾南乔悄悄退后。
离开，给所有人留一丝体面。
至于他受到的精神创伤，大概要用很久默默疗愈......男人嘛，总得多抗事。
不想这里场地的特殊性——
“哐当！”
展柜前、该死的金属板发出一声惊响，刚才忘我相拥的两女立马分开惊慌看向外面——
丸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