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余温在石屋里渐渐散成暖雾,星虎将最后一块烘干的兽皮搭在石墙缝隙上,挡住了外面呼啸的夜风。他转过身时,目光扫过屋内横七竖八歇着的身影,指尖还残留着兽皮粗糙的触感,像极了这一路翻山越岭时,掌心磨出的茧子。
“都别硬撑了,”星虎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让每个角落的人听见,“今夜没有追兵,也没有待解的机关,睡够了,明天才有力气走下一段。”
话音刚落,王一一抱着膝盖的手便松了松。她面前摊着半张手绘的地图,炭笔在纸上晕开的墨痕还没干透,标记“月牙谷”的地方被她反复描了三道。此刻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将地图小心翼翼折成方块塞进怀里,又从背包里摸出两块压缩饼干,一块递给旁边打盹的月末路,一块自己咬了小半口。“你也别总盯着门口了,”她含着饼干含糊道,“星楠楠和叶星梦都累得睁不开眼了,有我守前半夜就行。”
月末路接过饼干的手顿了顿,他刚把最后一壶清水分匀给众人,壶底还剩的几滴,被他倒在掌心,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我再坐会儿,”他望着石屋角落那团蜷缩的身影,声音轻得像羽毛,“月初十的伤口还没完全长好,夜里容易发热,我多留意着点。”
星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月初十正侧躺着,眉头微微蹙着,右手无意识地按在腰侧——那里裹着厚厚的布条,是昨天遭遇妖兽突袭时留下的伤。星楠楠就靠在他旁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手里还攥着一颗亮晶晶的星石,那是她白天在山谷里捡的,说要给月初十当“护身符”。叶影则背靠着石门,手里的短刃已经收进鞘里,呼吸却依旧均匀得像绷紧的弦,显然还没彻底放松警惕。
“叶影,”星虎朝那边喊了一声,见对方缓缓睁开眼,才继续道,“你守了大半天的哨,现在换我。你去月初十旁边歇着,他要是醒了,身边有人也安心。”
叶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起身时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走到月初十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少年腰间的伤口上,又抬头看了眼星楠楠手里的星石——那石头在昏暗中泛着淡淡的蓝光,刚好映在月初十的脸上,让他蹙着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
王一一已经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手里还握着那半块没吃完的饼干。月末路从背包里翻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又走到星虎身边,递过去一个水壶:“喝点水再守,夜里凉。”
星虎接过水壶,指尖碰到对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月末路总是这样,自己冻得手发僵,却总想着先顾着别人。“你也去睡,”星虎把水壶塞回他手里,“我守到后半夜,再叫你换班。”
月末路没再推辞,只是走到星楠楠身边,小心地把她手里的星石拿下来,放在月初十的枕头边,又掖了掖她身上的兽皮。做完这些,他才在旁边的空位躺下,闭上眼睛前,还不忘朝星虎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靠在门口,身影在篝火余烬的微光里,像一座稳稳的山。
石屋里渐渐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月初十轻微的呓语,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星虎靠在石门上,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目光透过兽皮缝隙,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风还在吹,远处隐约有妖兽的嚎叫传来,却像是被这石屋里的暖意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想起白天翻过山时,星楠楠拉着叶星梦的手,蹦蹦跳跳地说“前面肯定有好吃的野果”;想起王一一趴在地图上,认真地分析“再走三天就能到月牙谷”;想起月末路背着受伤的月初十,额头上的汗滴落在草叶上;想起叶影在遭遇妖兽时,第一时间把星楠楠护在身后……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睡吧,”星虎在心里默念,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屋里的每个人说,“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夜风从兽皮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没让他觉得冷。石屋里的呼吸声越来越齐整,篝火的余烬最后闪了一下,彻底暗了下去。只有那颗星石,还在月初十的枕头边,泛着淡淡的蓝光,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星,守着满屋子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