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虎的指腹摩挲着掌心那枚半透明的星纹玉坠,玉坠里流转的微光与祭坛顶部洒落的月华刚好重叠。祭坛四周的石柱上,昔日刻下的众人名字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唯有“星虎”“王一一”“月末路”这几个字的刻痕仍深,像是用指尖反复勾勒过无数次。
“真的要唤醒它?”王一一的声音打破寂静,她手中的银质法杖轻叩地面,一圈淡蓝色的防御光幕在众人脚边展开,“古籍里说,星核祭坛的‘记忆回溯’一旦启动,会连最痛的片段都原封不动地呈现在眼前。”
星虎抬眼望向祭坛中央悬浮的星核碎片,碎片边缘的裂纹里还嵌着一丝暗红,那是三百年前月末路为护他留下的血痕。“有些事不能忘。”他将玉坠按在祭坛凹槽处,熟悉的温热顺着指尖蔓延,“楠楠问我当年为何放弃登顶,月初十总说我对叶影的亏欠说不清,这些都该有答案。”
话音刚落,星核碎片突然迸发刺目光芒。月末路下意识将星楠楠护在身后,少年模样的星楠楠却扒着他的胳膊探头:“月末路哥哥,这就是爸爸说的‘时光镜子’吗?”她的话音未落,祭坛上已浮现出第一道虚影——那是年轻时的星虎正与叶影在山林间对练,黑虎虚影与银月剑光碰撞出细碎的星火。
“那时候你总说我的虎煞诀太刚猛,迟早会反噬自身。”星虎望着虚影里笑骂他的叶影,喉结动了动,“可最后你却用自己的月魂替我稳住了经脉。”
虚影骤然切换,场景变成了冰封的寒渊。叶星梦蜷缩在月初十怀里,脸色苍白如纸,月初十正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她,指尖却在不停颤抖。“当年若不是我执意要找‘破晓莲’,星梦也不会被寒毒侵体。”月初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落在虚影中自己慌乱的模样上,“是你带着一一闯冰窟找解药,回来时浑身是伤,却还笑着说‘小事一桩’。”
王一一轻笑一声,眼底却泛着湿意:“你忘了?回来后你把仅剩的灵力全给了星梦,自己躺了三天三夜,星楠楠趴在你床边哭,说再也不吵着要糖葫芦了。”她抬手指向新出现的虚影,画面里的小楠楠正用胖乎乎的小手给星虎擦脸,而月末路则在一旁默默熬药,药罐里飘出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从没忘。”月末路突然开口,他的目光定格在虚影中那个替星虎挡下致命一击的自己,胸口的旧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你总说欠我一条命,但当年若不是你把虎神之力分我一半,我根本撑不到援军来。”
星核的光芒越来越盛,最清晰的一段记忆缓缓铺开:三百年前的决战落幕,众人站在坍塌的魔塔顶端,叶影靠在星虎肩头,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却笑着说“以后再也不用打打杀杀了”;王一一在清点伤员,月初十帮叶星梦整理凌乱的发丝,星楠楠抱着星虎的腿,吵着要去看山下的烟花;月末路则在远处望着众人,嘴角噙着难得的笑意。
“原来那时候大家都在。”星楠楠轻声说,眼眶已经泛红。她从小听着这些故事长大,却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见当时的场景——爸爸年轻的脸上满是疲惫却明亮的笑容,月末路哥哥不像平时那般严肃,连总是清冷的叶影阿姨,眼神里都藏着温柔。
星虎伸出手,指尖穿过虚影中叶影的肩膀,却只触到一片微凉的光晕。“当年我说要守护所有人,可最后还是让你沉睡在了星陨谷。”他的声音低沉,却没有丝毫软弱,“但我兑现了承诺,一一成了最好的医者,月初十护住了星梦,月末路撑起了星族,楠楠也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战士。”
“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叶星梦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她走到星虎身边,与他一同望向那片逐渐淡去的虚影,“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守住了想要守护的一切。”
星核的光芒渐渐收敛,玉坠重新落回星虎掌心,只是此刻的玉坠里,多了几道交织的微光,像是众人的气息永远凝结在了一起。祭坛四周恢复了宁静,唯有月华依旧温柔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星虎握紧玉坠,转身看向身边的众人——王一一法杖上的蓝光还未褪去,月初十正帮叶星梦拂去发间的落叶,月末路拍了拍星楠楠的头顶,而星楠楠正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走吧。”星虎率先迈步走下祭坛,脚步沉稳有力,“回去告诉族里的孩子,当年的故事里,从来不是只有‘传奇星虎’,而是我们所有人。”
月光拉长了六道并肩而行的身影,那些刻在石柱上的名字虽已模糊,刻在心底的记忆却愈发清晰。有些时光从不会真正流逝,只要彼此都在,那些不曾忘记的过往,便永远是照亮前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