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的光炸成银河那刻，地宫的穹顶轰然裂开。
九道蓝光从裂缝里倒灌而下，在半空凝出旋转的星盘——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九星连珠，亮得人睁不开眼。
封印动了。
陈溯耳膜嗡嗡作响。
脚下的玄武纹烫得灼人，有活物顺着脚踝往身体里钻。
这是古武残篇没写过的——九曜锻体诀的终极，竟是要与星辰同频？
“陈溯！”
苏绾的惊呼撞进耳朵。
他转头，见地宫入口挤进二十多个黑衣人。
为首的林远山穿着月白唐装，腰间墨玉虎牌泛冷光，正慢条斯理拍掌：“好手段，九星连珠的阵眼都能找全。”
陈溯瞳孔缩紧。
三天前西北荒漠，他刚从林氏拍卖行的陷阱里死里逃生，这老东西竟追来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仲裁庭主复活？”林远山抬手，黑衣人呈扇形散开，“太天真了。那老怪物困地底千年，就等九星连珠的引子——而你，”他冲陈溯勾手指，“刚好把引子送上门。”
赵虎的铲子“当”地砸地。
他脖子上的紫斑已漫到下巴，说话漏风：“老陈，我挡左边。”
墨轩的断剑嗡鸣。
这总冷着脸的神秘人突然挡在右侧，苍白手背暴起青筋：“右边归我。”
苏绾拽陈溯衣角。
她的笔记本还塞在他怀里，指尖凉得像冰：“星图背面的玄武纹，和我父亲笔记里的封印阵——”
“先活过这关。”陈溯打断她。
摸出玉牌，光斑仍流转九星图。
林远山说的“引子”，难道是玉牌？
三天前雨林地宫，老院长临终塞他的玉牌，竟藏着这种秘密？
“上！”
林远山低喝。
黑衣人里窜出三个锻体高境，两个扑赵虎，一个冲墨轩。
剩下的举改装弩箭，箭头幽蓝——淬了化骨散，陈溯在滇南雨林见过，暗河的手法。
“小心箭！”苏绾拽陈溯打滚。
弩箭擦着耳朵钉进石壁，“嗤”地冒青烟。
陈溯滚到祭坛边，摸到块刻星图的碎石。
苏绾的笔记本硌着胸口，他突然想起她翻到第7页时的话：“古武封印的核心，是活的。”
活的。
他盯着玉牌，光斑突然颤动。
九星连珠的蓝光里，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从玉牌窜出，缠上他手腕。
是血脉共鸣？
前晚破虚境突破时，他觉醒了双生血脉，苏绾说那是古武世家消失的“星枢脉”——能感应星辰之力？
“苏绾！”他扯开嗓子喊，“碰我手腕！”
苏绾愣了下，立刻抓住他手腕。
金线瞬间变粗，顺着两人手臂窜进玉牌。
光斑炸开，九星连珠的蓝光突然调转方向，如九条蛇扑向黑衣人！
“啊！”
最前的弩手被蓝光缠住，惨叫着甩到墙上。
赵虎趁机挥铲，铲刃擦过另一人脖子，在石壁砍出半尺深痕：“痛快！”
墨轩的断剑刺中林远山袖摆。
林远山倒退两步，唐装袖口裂开血口：“有点本事。”甩袖抖出乌金短刃，刃身刻虫蛀纹路，“尝尝林家秘传的蚀骨刃。”
陈溯没空看那边。
玉牌的光越来越烫，他清晰感觉到封印的力量顺着金线往身体里灌——不是锻体，不是凝气，是更古老的，像呼吸般自然的力量。
“陈溯！”苏绾突然指向穹顶，“星盘在缩小！”
他抬头。
九星连珠的蓝光正往中间收缩，形成旋转光团。
林远山的声音突然拔高：“快！趁封印没完全启动！”
黑衣人里冲出个戴青铜面具的，速度快如影子。
陈溯刚要躲，那影子却直扑玉牌——原来目标不是他，是玉牌！
“找死！”赵虎扑过去，铲子横扫。
青铜面具侧身避开，反手一掌。
赵虎闷哼着飞出去，撞在断剑堆上，铲子“当啷”落地。
陈溯的血往头上涌。
他想起七岁那年，暗河的人火烧孤儿院，老院长把玉牌塞进他怀里时说的话：“小溯，这是老陈家的根，别让他们拿到。”
他攥紧玉牌，金线突然暴长。
蓝光裹着他和苏绾，如道屏障隔开青铜面具。
面具的手刚碰光墙，便冒起青烟，发出焦糊味。
“退！”林远山咬牙。他的蚀骨刃与墨轩断剑撞出火星，“先撤！”
青铜面具拽起受伤同伴，退向入口。
林远山虚点陈溯：“你护得住玉牌一时，护不住一世。仲裁庭主复活之日，就是你——”
“轰！”
穹顶的星盘突然炸了。
九道蓝光汇聚成光柱，穿透地宫，直插云霄。
陈溯被气浪掀翻，撞在玄武纹的圆石上。
他看见林远山的身影被光柱冲得撞在墙上，唐装裂开几道口子，墨玉虎牌碎成两半。
苏绾扑过来扶他。她的眼镜歪了，发梢沾着碎石：“陈溯？陈溯！”
陈溯咳嗽着坐起来。
玉牌还在掌心，光斑却暗了下去。
九星连珠的蓝光消失了，地宫重新陷入黑暗，只有光柱穿透的窟窿里漏下月光，照在他和苏绾交握的手上。
赵虎拖着铲子爬过来，紫斑淡了些：“那老东西跑了？”
墨轩擦了擦断剑上的血，望向光柱的方向：“动静太大了。”
陈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月光里，光柱像根银色的柱子，直插夜空。
他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更隐晦的——类似野兽的低吼声，从光柱的方向传来。
苏绾的手指突然收紧：“陈溯，你觉不觉得……”
“我知道。”陈溯摸出怀里的笔记本，翻到夹着老院长照片的那页，“封印是活的。现在它醒了，可我们不知道，它是在保护什么，还是……”
地宫深处传来闷响。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翻了个身。
陈溯把玉牌塞进苏绾手里。
她的掌心还留着金线的余温，他说：“天亮前，我们得离开这里。”
苏绾点头。她的眼镜片反着月光，看不出表情：“去哪？”
“先回滇南。”陈溯捡起赵虎的铲子，“老院长的笔记里，还夹着半张地图。”他望向光柱的方向，那里的月光突然暗了暗，“而光柱……”
他没说完。
地宫最深处的闷响又传来，这次更近了，像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赵虎握紧铲子：“老陈，啥动静？”
陈溯没回答。
他盯着玉牌，光斑又开始微微发亮——这次，不是九星连珠，是第十颗星的影子，若隐若现。
他突然想起地宫壁画里的“武破星辰”。
那些古代武者脚下的星图，是不是也有第十颗星？
光柱还在夜空里亮着。
而在光柱的尽头，某个被封印了千年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