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去？”她压低声音问道，尾巴不自觉地绷直。
兰斯洛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
很快，穿过长长的走廊，还有各种雄伟的建筑，紫色作战服的虫族士兵终于将他们带到一处宋小小没有来过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弥迦在这里暂时的居所。
光透过水晶穹顶洒落在指挥中心的走廊上，宋小小跟在兰斯洛特身后，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自从目睹那场畸变后，她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到了。”虫族士兵在一扇雕花金属门前停下，指尖轻触门侧的生物识别器。
门无声滑开时，宋小小看见弥迦正背对着他们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水晶棋子。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身墨蓝色军装衬得他肩线格外挺拔。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水晶棋子嗒地一声落在棋盘上。
弥迦对上宋小小的目光是露出了一个浅笑，“宋同学，又见面了。”
身后的兰斯洛特做出了一个正要单膝下跪的动作，弥迦连忙制止，“兰斯洛特，你已经是宋小小的护卫了，不用在向我行礼。”
弥迦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温润如玉，“希望这几日兰斯洛特没有太过叨扰。”
宋小小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原本一丝不苟的银发也松散了几缕。
这个细节让她微微一怔——这位向来完美的指挥官，竟也会露出疲态？
“有点叨扰，可以让他回去吗？”
宋小小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她缓缓转头，正好对上兰斯洛特那双冷冰冰的银灰色眼睛。
“咳，我开玩笑的。”她干笑两声，赶紧前走了几步。
弥迦执茶壶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差点把茶水倒在棋盘上。他轻咳一声掩饰笑意，邀请宋小小入座：“看来兰斯洛特确实...很尽职尽责。”
宋小小刚在丝绒椅上坐下，就看见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茶汤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散发着清冽的松木香气。
“这是从边境星带来的雪松茶。”弥迦执起茶壶，动作优雅地为她斟茶，“能缓解神经紧张。”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攥紧的衣角。
宋小小下意识松开手指，接过茶杯时故意让指尖擦过弥迦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虫族的体温居然比人类还高？
“听说...您看到了不该看的。”弥迦突然开口，声音陡然暗沉了几分。
茶杯在宋小小手中一晃，几滴茶汤溅在袖口。她强作镇定地抬头，正对上弥迦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如果是指您的同胞变成了那样...”她故意咬重最后两个字，“确实看到了。”
“那不是怪物。”弥迦的声音很轻，却让宋小小脊背发凉，“那是经过侵蚀以后，发狂的虫族，统称为畸变虫。”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棋盘，一枚黑子被推到她面前，“就像这枚棋子，看似完好，内里却早已被侵蚀。”
宋小小盯着那枚黑子，突然发现它表面有细密的裂纹，透出诡异的紫光。
“所以战争...”她声音发紧。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弥迦叹息着向后靠去，阳光将他俊美的面容分割成光与暗的两半，“您能想象看着族人一个个发狂而死的感受吗？”
“但这不是你们侵略的理由。”她抬头直视弥迦的眼睛，“那些被你们摧毁的兽人家庭呢？他们的孩子...”
“我知道。”弥迦突然打断她，声音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疲惫，“所以我才会同意停战谈判。”
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但议会里的鹰派...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看。”弥迦忽然指向莲池。
水面突然炸开，三条机械鱼跃出水面，在空中组成一幅全息投影正是那场战斗的画面。
宋小小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画面边缘瑟瑟发抖，而兰斯洛特的剑正刺穿最后一个畸变虫的虫纹。
“很美不是吗？”弥迦轻声叹息，“同族相残的戏码，在月光下尤其凄艳。”
宋小小盯着水中弥迦的倒影。他的表情温柔得近乎悲悯，仿佛真的在为那些死去的虫族哀悼。
宋小小正踌躇不定时，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铁铠甲的士兵匆匆奔来，额角渗着细汗，神色紧绷地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灼：
“七殿下，不好了！阿鲜的暴食症又发作了，后厨刚备下的十五桶肉食，转眼就被他吞了个干净！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把整个军粮库都吃空了！”
弥迦闻言，指尖微微一顿，随即从容起身，雪白的衣袍如水般垂落，在微风中漾开几道涟漪。
他侧首看向宋小小，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嗓音温润如玉：
“宋小小，可愿随我一同去看看？”
宋小小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虫族，竟能一口气吞下十几桶食物？她点点头，跟着弥迦穿过长廊。
庭院深处，远远便听见一阵“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在撕扯猎物。
走近一看，只见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般的男子正仰头灌着木桶里的肉汤，喉结滚动间，汤汁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浸湿了胸前的粗布衣衫。
他的脚边，歪歪斜斜地堆着七八个空桶，其中一个甚至被捏得变了形，木屑散落一地。
弥迦缓步上前，阳光透过窗棂，在他银白色的长发上镀了一层柔和的碎金。
他每一步都沉稳而优雅，袍角微微拂动，像是一缕清风无声掠过。
阿鲜见到弥迦，动作猛地一滞，粗壮的手臂僵硬地放下饭桶，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近乎呜咽的声音：
“殿下……我控制不住……请殿下责罚……”
他的体格极为壮硕，肌肉虬结，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黑色的血管微微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血肉里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