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镜的手搭上姜清黎的脚踝，轻轻摩挲着。
有点痒。
姜清黎没感觉到疼痛，低头看了眼，才发现伤口已经愈合，红肿摩擦全都和好如初。
星际时代的药就是不一样，短时间内就能愈合。
“好厉害。”姜清黎忍不住小声感慨。
“这种药治愈皮肉伤比较快，大一点的伤口还是用专业的医疗舱更快一些。”百里镜笑着说，“小时候你经常帮我涂的。”
姜清黎点点头。
却猛地愣住。
她后知后觉有种奇怪的感觉。
百里镜的语气好像在解释……
既然是小时候经常用的药物，那说明这种药物普及率很高，功效应该很熟悉了才对，需要解释说明吗？
上次也是。
遇见秦殊后，是百里镜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解释熔星会的由来——而那分明就是全校都知道的常识。
意识到这一点，姜清黎后背一片发冷，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心里的声音在不停尖叫。
天哪，百里镜该不会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了吧？！
难道他在试探自己？
还是说他早就已经发现了？！
后背不断冒着冷汗，姜清黎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断思考自己到底是在哪里露馅儿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难怪系统说前面死的宿主多，这一个个的都跟人精一样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以及百里镜刚才说的那句“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说只有两个人的话更好杀人灭口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姜清黎浑身僵硬，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其实内心深处，姜清黎不觉得百里镜会杀了自己。
可她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正焦急着，手忽然被干燥温暖的指节握住。
“清黎。”
百里镜用比之前都温柔的声音轻轻喊她。
姜清黎浑身一颤，抬起头，声音都在发抖：“怎、怎么了……”
女孩有些生硬地勾了勾唇，却无法掩盖住眸中的警惕和恐惧。
被他握着的手冰冷一片。
不是因为刚才在水里，也不是因为别的，是在害怕他。
百里镜满腹话语在这一刻凝结。
唇角勾起一个无奈又苦涩的弧度。
刚要松开手，女孩却反握住他的手，神色更加紧张，小脸绷紧。
百里镜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酸涩苦楚。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将人搂进怀中，低低叹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隔着衬衫面料，青年温暖的体温包裹住姜清黎。
姜清黎耳朵贴在他心口，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种熟悉的安心涌了上来。
“清黎。”
百里镜温声开口，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尽量缓和声音：“我提起小时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我知道你现在***——”
百里镜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微微睁大眼睛。
他怎么……发不出声音了？
百里镜再度开口：“你*****——”
后面的话，再度失去声音。
他想对姜清黎说，“我知道你现在只是忘记我们的回忆，你还是你。”
他还想说，“我知道你不是之前的她”。
可他像被关掉了音量的音响。
百里镜能够感觉自己的嘴唇在动，他确定自己一定明确地准确地说出了那些字眼，但没有声音，姜清黎也不可能听见。
他被消音了。
百里镜打开终端，试图打字。
可那些字打出来，却变成黑色的方块。
与此同时，百里镜感觉自己的嗓子开始发痛，脑袋像是被一根针狠狠扎进去搅动一般疼痛。
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双手掐住脖子，百里镜感觉呼吸困难，晕眩感一阵接着一阵上涌。
感受到他的异常，姜清黎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查看他的情况。
百里镜这时已经没有抱住她的力气了。
青年脸色发白地倒在床上，唇瓣发紫，脖子上浮现可怕的青筋脉络。
姜清黎吓了一大跳，慌忙掐他人中，摸他的脖子，声音更抖了：“你你你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你别动！我现在打电话找医生！”
她说着就去找自己的终端。
一摸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泳衣，终端在更衣室放着。
姜清黎更加着急，刚要去拿百里镜的终端打给医生，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事。”百里镜轻声说。
“你还说没事！你都这样了！”
姜清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她顾不上刚才的恐惧，抱着百里镜的腰把他挪到床上，让他躺好，然后找到了医务室的紧急按钮，打电话给医生，让他们来查看。
做完这些，姜清黎又赶紧去倒了杯温水，端给百里镜。
“谢谢清黎。”百里镜接过水，柔声安抚，“我真的没事。”
百里镜没说谎。
他现在真的没事了。
在被姜清黎的手指触碰到脖子的一瞬间，那种禁锢在瞬间撤离。
百里镜重新呼吸到大口新鲜的空气。
他意识到，姜清黎失忆可能跟某种神秘的力量有关。
这些事情是一种绝对的机密，不能被宣之以口。
他知道，但不能说。
连暗示也不行。
刚才只是一个警告。
如果他再试图告诉姜清黎真相，很可能会被直接抹杀。
百里镜闭上眼，从心底里生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
他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足够保护自己的女孩，却只能看着她被不知名的力量伤害，却无能为力。
很快，医疗机器人就来了。
姜清黎赶紧把位置让出来，她对机器人有点不放心，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
检查片刻，医疗机器人一板一眼地对姜清黎汇报结果：“姜同学，请别担心，百里先生没有任何内伤外伤，他很健康。”
姜清黎回想刚才的情况，尤有后怕：“可是他刚才呼吸困难，你再看看呢？”
医疗机器人又给百里镜做了一次检查，出具了一大堆数据说明没事。
机械音很正经地进行推测：“百里先生刚才的情况，也许是情绪问题造成污染值波动较高。”
姜清黎蹙眉：“那怎么办？要做精神疗愈吗？”
“这个您和兽夫商量时间就好。”机器人建议，“除此之外，您平常可以多抚摸您的兽夫，这样可以有效帮助他缓解压力，有研究表明，80%的雄性兽人喜欢雌主的抚摸……”
机器人像是被按下了科普键，格外健谈，姜清黎没有一点不耐烦，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提出疑问。
百里镜躺在床上，看着女孩担忧皱眉，唇边浮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虽然她忘记了过去，但还在关心自己。
这就够了。
不管未来是什么，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一直在她身边。
如果命运想杀了她，就先从他的尸体上碾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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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后，医疗机器人终于停下了滔滔不绝。
姜清黎送走机器人，关上门，挪到床边坐下。
危机解除，她现在又想起刚才的事情，担忧不已。
想了想，还是打算装傻充愣套近乎。
姜清黎抿了抿唇，小声说：“对了，刚才谢谢你在泳池那边帮了我……”
百里镜握着她的手，弯腰将脸贴在她手心，狐耳从白发间冒出，绒毛轻抖。
姜清黎看见狐狸耳朵，下意识想摸，硬生生忍住：“怎么了？”
百里镜没错过她眼里的想法，眼里笑意更浓，微挑眼尾像钩子扯着姜清黎的心脏，迫使她心跳加速。
他倾身压近，轻软的咬字混合着炽热呼吸落在耳廓，
“只是谢谢吗？”
“想要更实质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