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盯着床头那枚银锁看了半宿。
窗台上的招财猫摆件在月光下投出怪诞的影子，他摸了摸怀里的梦引符，符纸边缘还留着系统商城兑换时的温热。
凌晨三点，阮霜发来消息：“《阴阳梦游诀》第三式需配合子时三刻的露水画符，我在医馆等你。”
他给顾清欢掖了掖被角，小姑娘睡梦中蜷成团，腕上金纹淡得几乎看不见。
“要是醒不过来......”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把后半句说出口——上回用梦引符还是找老周头的执念，可那是活人的梦，这次要闯的是灵女意识海，系统提示里明明白白写着“高风险”。
推开医馆后门时，阮霜正蹲在药圃里接露水。
她素白的旗袍下摆沾了草屑，青瓷碗里的水珠映着月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阮雪抱着个红泥小炉从偏房跑出来，发梢还沾着熬药的雾气：“观鹤哥哥快看！
姐姐把镇馆的千年茯苓磨成粉了，说能护着你神魂！“
阮霜抬头，眼尾的泪痣在夜色里若隐若现：“灵女意识海不是普通梦境，里面混着前世记忆、传承烙印，还有......”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石桌，《阴阳梦游诀》的绢本被风掀起一角，“九门封印松动后溢出的阴煞。”
林观鹤把梦引符平铺在桌上，露水顺着符纸纹路晕开，他忽然想起顾清欢白天说想吃烤红薯的样子，喉咙发紧：“需要我做什么？”
“握住她的手。”
阮霜将茯苓粉撒在符纸四周，“我念诀时你用灵力引动符纹，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慌——灵女的意识会本能排斥外来者。”
阮雪突然拽了拽他衣角，掌心躺着颗裹着糖衣的药丸：“这是定心丹，姐姐说你要是在梦里吓着了，含一颗就能醒。”
小姑娘眼睛亮得像星子，“清欢姐姐要是害怕，你也给她吃哦。”
回到顾清欢住处时，天刚蒙蒙亮。
林观鹤坐在床头，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子影子，深吸一口气。
指尖触到她手背的瞬间，梦引符“唰”地燃起淡青色火焰，符灰飘进顾清欢眉心的刹那，他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入目是青灰色的殿宇悬浮在混沌中。
飞檐上的铜铃无风自响，叮咚声像敲在脑仁上。
顾清欢站在他身侧，穿着月白裙衫，发间别着朵他从没见过的蓝花：“这里......好熟悉。”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廊柱上的雕花，石屑簌簌落下，“像奶奶给我讲的故事里的仙宫。”
林观鹤摸了摸腰间的桃木剑——系统提示过梦境里法器能用，但此刻剑鞘却烫得惊人。
正欲开口，前方突然亮起刺目金光。
中央悬浮的玉碑有半人高，缺口处泛着幽蓝，碑文“九门之钥·灵女承命”八个字像活了似的，在两人眼前游弋。
顾清欢踉跄着上前，指尖刚碰到碑面，无数画面就像潮水般涌来——
白衣女子站在血雾弥漫的城门前，身后跪着成百上千的鬼魂。
她手持长剑，剑身上的纹路和顾清欢腕上的金纹如出一辙。“九门既开，归墟必至。”她转身时的笑与顾清欢重合，“但我会用这把锁魂剑，锁尽世间恶念。”
“清欢！”林观鹤伸手去拉她，却见她的身影开始透明。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飞檐上的铜铃碎成齑粉，玉碑缺口处涌出黑雾，凝成一道人形黑影。
“你们不该来。”黑影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她是钥匙，也是枷锁。
若不唤醒她真正的力量......“
它突然伸出黑雾凝成的手，”人间会被归墟吞个干净！“
林观鹤挥剑劈去，桃木剑却像砍进水里，黑雾连个褶皱都没起。
顾清欢被卷进黑雾的瞬间，他看见她颈间的银锁突然发出刺目白光——那是现实里没有的光，“清欢！”他吼着去抓她的手，指尖却穿过了她的手腕。
再睁眼时，林观鹤正趴在顾清欢床头，冷汗浸透了衬衫。
小姑娘的睫毛在眼下投着颤巍巍的影子，可她的呼吸比之前轻了许多，皮肤下似乎有微光流动，像萤火虫被封在玻璃里。
“她的脑电波频率异常。”
沈砚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台便携式脑电仪，白大褂口袋里还插着半支没吃完的烤肠——林观鹤记得这是她值夜班时的习惯。
“深层意识活动剧烈，像是......在进行某种信息过载的读取。”
她推了推眼镜，“你对她做了什么？”
林观鹤抹了把脸，系统提示还在眼前跳动：【检测到“灵女共鸣”现象，预计七日内将触发“九门第二轮封印崩塌”】。
他盯着顾清欢腕上重新浮现的金纹，喉咙发紧：“她在梦里看到了前世......有人想唤醒她。”
沈砚冰的手指在仪器上停顿了两秒，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别告诉她。”
林观鹤摸了摸顾清欢的发顶，小姑娘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她要是知道自己身上背着这么大的事......”
他想起她被鬼吓哭还问“姐姐能抱抱吗”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先让她回学校上课吧。”
晨光透过窗纱洒在顾清欢脸上，她忽然呢喃了一句什么。
林观鹤凑近，听见她用含糊的鼻音说：“鸽鸽......烤红薯要加蜂蜜......”
他低头笑了，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手背的金纹。
那纹路像活物似的，轻轻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