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局长的皮鞋后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林观鹤跟前，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你说掀翻阴云，具体怎么做？”
林观鹤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金冠，哥哥留下的字迹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小时候福利院张奶奶纳的千层底，带着温度往骨头里钻。
他摸了摸左肩还在渗血的伤口——那是三小时前替顾清欢挡鬼爪时留下的，现在倒成了清醒剂。
“陈老和王前辈的镇灵诀能稳阴阳界，我的系统能调人间气运。”
他抬眼时，眼底的狠劲压着点笑意，“就像当年他们对付血月妖那样，只不过这次...得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方局长的手指在制服口袋上敲了两下，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二十分钟前指挥中心的罗盘集体震颤时，他差点掀了办公桌——林观鹤这野路子天师，怎么每次都能把事情搅到最危险的节骨眼？
可此刻看对方肩伤未愈却站得笔挺，再想起通讯器里萧宁喊“林观鹤在石塔”时自己心跳漏了半拍的慌，他突然就信了。
“小周！”
方局长转身吼了一嗓子，特勤组里扛玄铁桩的青年应声抬头，额角的汗珠子正往衣领里滚，“带两个人去西北方，桩子要打进地脉三寸！
老陈头说的那处槐树根，挖开了再埋！“
又冲另一个队员挥挥手，”你去东边，盯着顾清欢她们，别让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凑太近。“
陈老把青铜铃铛递给林观鹤时，铃铛上的符文蹭过他掌心，像被蚂蚁咬了口。
“这是当年我师父渡雷劫时用的，”
老头枯瘦的手指抚过铃铛缺口，“后来被血月妖的怨气蚀了道痕，倒成了镇阴的好东西。”
老王在旁边扯他袖子：“说这些做甚？
小鹤，等会你捏着铃铛念系统里的净魂咒，我和老陈在左右护法，记得把气运往铃铛里引——“
“明白。”
林观鹤把铃铛攥进手心，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高级联合驱邪任务，符咒库开放雷符·九曜】。
他能看见指尖窜起细碎的雷光，像小时候偷玩张奶奶的旧毛线团，毛绒绒的却带着刺。
石塔外传来玄铁桩砸进地面的闷响，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地面微微震颤。
林观鹤感觉脚下有热流往上涌，那是人间气运顺着地脉钻进来了——镇灵局的玄铁桩果然管用。
他深吸一口气，雷符在掌心成型的瞬间，陈老和老王的咒语也同时响起。
“镇！”
“固！”
两道苍老的声音撞在一起，像两块古玉相击。
林观鹤眼前的黑色漩涡突然收缩了半寸，原本翻涌的阴气被撕开道口子，露出底下暗红的血丝——那是地脉被煞气侵蚀的痕迹。
他手腕一抖，雷符精准地扎进漩涡中心，蓝光炸开的刹那，陈老的铃铛突然发出清越的响，三枚铃铛同时震颤，震得人耳膜发疼。
“裂缝出现了！”老王突然拔高声音。
林观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漩涡边缘果然裂开道细缝，像被刀划开的幕布，漏出点点金光——那是人间阳气渗透进来了。
他摸出诛邪剑，剑鞘刚拔开半寸，寒气就顺着胳膊往骨头里钻，这把跟着他斩过三十七个厉鬼的剑，此刻正兴奋地嗡鸣。
“去！”
剑光划破空气的声响比雷声还脆。
林观鹤看见诛邪剑裹着金光扎进漩涡裂缝，原本凝固的阴气突然沸腾起来，像被扔进热油的水珠子，噼里啪啦炸出黑沫。
陈老捂着心口倒退两步，嘴角渗出血丝；老王的白胡子被阴风吹得倒竖，却还在咬牙念咒。
方局长攥着对讲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可就在漩涡即将被撕开的瞬间，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地底炸响。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某种野兽被激怒时的呜咽，震得石塔残垣上的碎瓦簌簌往下掉。
林观鹤的护道心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额角冒冷汗——这是他遇到过最危险的东西，比上次在福利院碰到的千年煞还要凶三倍。
“看那边！”
萧宁的惊呼像根针，扎破了所有人的紧绷。
林观鹤转头的瞬间，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石塔西北角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凝实。
那东西没有五官，只有一团黑雾裹着猩红的眼，每往前走一步，地面就裂开道细缝，连玄铁桩都在震颤。
更可怕的是，林观鹤能感觉到自己的天师系统在发抖——系统面板上的符咒库图标正在变淡，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抹去。
“这是...”
陈老的声音发颤，“当年血月妖的本体都没这么大的威压。”
老王突然抓住林观鹤的手腕，他的手冷得像冰：“小鹤，这东西不是普通的煞，是...是被封印的上古邪物。”
人影又往前迈了一步。
空气里突然弥漫开腐肉的腥气，顾清欢的尖叫混着苏妲的低咒从石塔外传来。
林观鹤感觉金冠在掌心烧得厉害，哥哥的字迹几乎要融化成金液，滴进他血管里。
他握紧诛邪剑，剑身上的符文开始流转红光——这是剑在告诉他，该拼命了。
“都退到玄铁桩围成的圈里。”
他回头喊了一嗓子，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度，“陈老、王前辈，稳住镇灵诀；方局长，让特勤组把所有玄铁桩的灵气往我这儿引。”
人影还在逼近，可林观鹤的心跳却慢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映在诛邪剑上的脸，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
护道心的热流涌遍全身，左肩的伤口不再疼了，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成一片：【检测到上古邪物，护道心觉醒度+10%，符咒库开放禁忌·血符】。
他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抹痞笑。
“来啊，”
“让老子看看，你到底有多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