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那只青灰色的手擦过脚踝的瞬间，系统在他识海炸响警报，红色倒计时的数字几乎要灼穿视网膜——0:42:58。
他能清晰听见小梅急促的呼吸，像漏了气的风箱，喷在他后颈，混着血潭里腐肉发酵的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别低头。”他嗓音发沉，手臂死死护着小梅往供桌后挪。
眼角余光瞥见那只手正沿着裤管往上爬，指甲尖刮过布料的刺啦声比鬼嚎还渗人。
小梅的桃木剑在发抖，剑尖戳在青砖上磕出火星，却偏生不敢往下看——她太清楚，这种级别的阴物，眼神对上就是索命的锁。
“系统，分析。”林观鹤咬着后槽牙低喝。
【检测到地虺王次级分身，等级：凶煞（高阶），弱点：蛇形纹路中心点。
当前血潭为引魂阵，每十秒吸收一次活物生气。】
“十秒？”
他喉结滚动，突然想起今早萧宁发的照片里，流浪汉尸体的瞳孔也泛着这种青灰——原来那些人不是被鬼杀的，是被当成人肉电池了。
血泡破裂的“噗”声在头顶炸开。
小梅猛地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
林观鹤抬头，正撞进一双翻着白眼的青灰人脸——那是张男人的脸，左脸被啃得只剩白骨，右脸还挂着半片溃烂的嘴唇，正咧开嘴发出漏气的笑声：“小...天师...陪我玩...”
“玩你奶奶个腿！”林观鹤骂骂咧咧甩出三张雷符。
符纸擦着人脸飞过，在血潭里炸出蓝色电弧。
青灰脸被劈得向后仰去，可那只爬在他腿上的手反而更用力，指甲尖刺破布料扎进肉里，疼得他倒抽冷气。
“小梅！”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腰间符袋上，“摸三张火符，往我脚底下贴！”
小梅的手指在符袋里乱颤，摸出三张符纸时差点掉地上。
林观鹤趁青灰脸被雷符逼退的空档，猛地弯腰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冷得像块冰，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是青黑色的，盘成蛇形。
他把火符拍在那手腕的蛇头纹路上，符纸腾地窜起橘色火焰：“烧！”
阴物发出刺耳的尖啸，手指瞬间蜷成鸡爪状，却还是被火焰灼得滋滋冒黑烟。
林观鹤借势一甩，那只手“啪嗒”掉在血潭里，溅起的黑血沾在小梅道袍上，立刻腐蚀出几个小洞。
“走！”
他拽着小梅冲向供桌后的暗门。
刚才血潭里渗出的黑红液体还在往下淌，台阶上滑得像涂了层油。
小梅踩空一步，整个人往墙上撞去，林观鹤反手勾住她腰肢捞回来，两人贴得极近，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
“下面有东西。”林观鹤的声音压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但系统说祭坛能量在下面。”
小梅吸了吸鼻子，突然拽住他衣角：“你闻...是不是没那么腥了？”
林观鹤猛嗅两下，血腥味确实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隐世天师门用来镇煞的沉水香很像。
他握紧诛邪剑，剑尖在台阶上点出火星，照亮了台阶尽头的石门。
门楣上刻着条盘成环状的蛇，蛇嘴里衔着颗滴着血的珠子，和《天师手札残卷》里画的“地虺王核心祭坛”分毫不差。
“到了。”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石门半开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不是手电或蜡烛，更像某种生物的磷火。
小梅的罗盘突然疯狂转动，青铜指针撞在边缘发出“当当”的响，最后“咔”地一声断成两截——这是她师父用百年雷击木芯做的罗盘，上次碎还是在镇百年煞的时候。
“里面有大东西。”林观鹤把小梅护在身后，抬脚踹开石门。
腐木碎屑飞溅的瞬间，他看清了门内的景象：圆形石室中央立着座黑色祭坛，表面刻满扭曲的蛇纹，每条蛇的眼睛都是用活人牙齿镶的，在磷光下泛着冷白。
祭坛顶部摆着个青铜鼎，鼎里飘着七缕黑烟，正是他们这三天破的两座祭坛里逸散的阴气。
“七座祭坛，聚阴成胎。”林观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提示在识海刷屏，他快速扫过，最后定格在“地虺王本体孵化进度：63%”——如果七座祭坛全成，这上古邪物怕是要直接破封。
小梅突然踉跄两步，扶住祭坛边缘。
她的指尖碰到蛇纹的瞬间，祭坛表面泛起血光，蛇眼里的牙齿“咔嗒”掉了一颗，正落在她脚边。
林观鹤刚要拉她，就见她盯着祭坛底部的刻痕，瞳孔骤缩：“这...这是我师父的镇灵印！”
他凑过去，果然在蛇尾处看到个极小的朱砂印，是隐世天师门独有的“锁阴印”。
三天前在石拱桥下破的祭坛，也有同样的印记——原来那些祭坛不是邪修随便找的地方，是隐世天师门当年镇压地虺王时布下的镇灵阵，现在被人反向利用了。
“操。”
林观鹤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系统倒计时跳到0:30:00。
他快速翻出萧宁的号码，刚要按拨号键，祭坛上的青铜鼎突然发出“嗡”的轻鸣。
七缕黑烟凝成蛇形，其中最浓的那股“刷”地窜向小梅的后颈——她正弯腰查看刻痕，完全没注意到。
“低头！”
林观鹤扑过去，肩膀撞得祭坛摇晃，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小梅被他撞得跪坐在地，那缕黑烟擦着她发顶飞过，撞在石门上，炸出团黑雾。
“走！”
他捡起手机，屏幕裂成蛛网，却还能拨通电话。
小梅抓着他胳膊往台阶上跑，身后传来祭坛崩裂的巨响——青铜鼎掉在地上，滚出颗青灰色的蛋，表面爬满血管状的纹路，正“砰砰”跳着，像颗活着的心脏。
林观鹤边跑边按通萧宁的号码，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方局长的暴喝：“小林！
老宅坐标发我！
镇灵局特勤组五分钟到！“
他回头看了眼，那青灰色的蛋已经裂开条缝，露出里面猩红的鳞片。
小梅的道袍被刮破了，露出绑着红绳的手腕，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青灰色的抓痕——和血潭里那只手的指印一模一样。
“坐标发你了。”
林观鹤的声音突然沉下来，“方局，带够黑驴蹄子。
这次的货，比咱们想的大。“
电话那头传来枪械上膛的咔嗒声，混着萧宁的吼：“老方你慢点！
我还没穿战术靴！“
林观鹤挂了电话，把小梅的桃木剑塞回她手里。
月光从老宅瓦缝里漏下来，照在他后颈的青肿上，泛着诡异的青白。
他摸了摸符袋里的诛邪剑，剑身烫得惊人，像在提醒他——这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