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突然凝结成一团冰。
张明握着法杖的手青筋暴起，黑红光芒顺着杖身爬满他的手臂，连眼白都被染成了浑浊的暗红。
他咧着嘴发出非人的尖笑，法杖顶端的鬼面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两簇跳动的幽火，将林观鹤的影子拉得老长。
“邪主赐我湮灭之力！”张明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法杖尖端迸射出一道黑红光束，直取林观鹤咽喉。
林观鹤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光束里蕴含的恶意，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厉鬼加起来都要暴戾十倍。
左手的诛邪剑突然发烫，剑鞘“咔”地裂开一道缝，冷冽的剑气顺着指缝钻出来，在掌心烙下淡青色的印记。
“系统！当前灵力剩余多少？”他在心里狂吼。
【检测到上古邪力波动，宿主灵力剩余37%。
建议立即使用诛邪剑一阶御剑术，成功率62%。】
林观鹤咬碎后槽牙。
他知道这62%的成功率意味着什么——稍有差池，这道光束能直接把他轰成渣。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萧宁正用军刺挑开扑向苏妲的黑雾，发梢被邪火烧得焦卷；
顾清欢缩在墙角，怀里护着昏迷的陈凯，睫毛上还挂着没来得及落下的泪珠；
苏妲的罗盘碎成齑粉，正咬破指尖在地面画困灵阵，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
“去他妈的成功率。”他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抽剑。
诛邪剑出鞘的刹那，整座地下室都震了三震。
冷白色的剑气像活物般窜上天花板，将张明的黑红光束生生劈开一道缺口。
林观鹤借着这股反震力凌空跃起，剑指凝聚起雷纹，在半空画出一道炽蓝弧光。
“破！”
弧光与光束相撞的瞬间，地下室的荧光灯全部炸裂。
玻璃碎片簌簌落下时，林观鹤看见张明的瞳孔剧烈收缩——那道被他视作底牌的邪力，竟在诛邪剑的剑气下像雪遇沸水般消融。
“不可能！”
张明踉跄后退，法杖上的鬼面开始剥落，“邪主大人明明说......”
“说你这种杂碎也配用他的力量？”林观鹤落地时膝盖微屈，诛邪剑指向张明咽喉，“先过我这关再说。”
后方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观鹤余光瞥见最后一个黑雾凝成的喽啰被萧宁掐着脖子摔在墙上，那女人的迷彩服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底下结实的肌肉，军刺还滴着墨绿色的邪血。
“搞定了。”
萧宁抹了把嘴角的血，冲他比了个拇指。
苏妲的困灵阵终于完成，指尖血画出的符咒腾起金光，将残余的黑雾困成个发光的球。
她撩了撩被汗水黏在额角的卷发，冲林观鹤抛了个媚眼：“小鹤的剑，比上次更利了。”
顾清欢这时才敢从墙角挪过来，手里攥着半块从背包里摸出的巧克力，塞进陈凯嘴里：“观鹤鸽鸽，陈凯哥哥好像醒了......”
陈凯确实在动。
他捂着胸口坐起来，眼神还有些发怔，盯着地上那枚黑玉牌喃喃：“原来...原来我爷爷当年镇压的邪物，是想借我引出来...”
林观鹤没接话。
他盯着掌心的诛邪剑，剑身还在微微震颤，像在催促什么。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诛邪剑与宿主契合度提升至41%，建议立即进行融合仪式。
当前阴阳界壁垒松动指数+17%，72小时内将有大劫。】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林观鹤想起三天前系统发布的预警任务——“阻止上古邪物复苏”，想起镇灵局资料库那页被红笔圈起来的“邪主”资料，想起陈老说过“诛邪剑是唯一能镇住那东西的活兵器”。
他蹲下身，用剑尖挑起黑玉牌。
牌面的“邪”字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但入手的温度却冷得刺骨，像块泡在冰水里的生铁。
“得尽快融合诛邪剑。”他声音发沉，“刚才那下，我只用了三成力。
要是邪主真的......“
“我帮你。”萧宁蹲下来，用军刺割断自己的战术绷带，开始帮苏妲包扎手上的伤口，“镇灵局的密室有护灵阵，能隔绝阴脉波动。”
“去我郊区的别苑。”苏妲突然开口，“那里地下有我爷爷布的聚灵阵，融合需要的灵气足够。”
“观鹤鸽鸽...”
清欢拽了拽他衣角，递来半瓶矿泉水，“清欢可以帮你煮艾草水，之前看陈老说...说融合前要净身...”
林观鹤突然笑了。
他揉了揉顾清欢的发顶，又看向萧宁和苏妲，最后把目光落在还在发怔的陈凯身上：“谢了，但这次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摸出手机，翻出陈老的号码，“我师父说过，融合诛邪剑需要隐世天师门的’锁魂铃‘镇场。
陈老那老头...应该还欠我个人情。“
电话接通的瞬间，陈老的咳嗽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小林啊？
这么晚打电话，难不成又捅了什么娄子？“
“陈老，我需要您帮我做诛邪剑的融合仪式。”林观鹤直接切入主题，“邪主的力量要复苏了，我得在三天内......”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林观鹤甚至能听见陈老的佛珠转动声——那串他总说“开过九次光”的老檀木珠子。
“你可知融合仪式的风险？”
陈老的声音沉下来，“诛邪剑是活剑，会吞噬宿主的灵力。
稍有不慎，你会被反噬成废人，甚至......“
“我知道。”林观鹤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诛邪剑的剑柄，“但如果我不做，可能整个城市都会被邪主掀翻。
陈老，我在福利院长大，那些奶奶爷爷的坟头草才刚冒芽。
我不能让他们......“
“行了。”陈老叹了口气，“明早八点，带齐东西来城郊的青竹观。
我让小徒准备锁魂铃。
记住，仪式前必须空腹，不能沾荤腥，更不能......“
林观鹤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向众人，发现萧宁正在给陈凯检查伤口，苏妲在整理散落的符咒，顾清欢蹲在地上捡他刚才掉落的雷符——每张都叠得整整齐齐，像她从前在图书馆整理书册那样。
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漏进来，照在诛邪剑上，泛起冷冽的光。
林观鹤突然想起系统新手任务时，他举着桃木剑抖得像筛糠的样子。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个会画两张黄符的外卖员，现在却握着能斩邪主的剑，身后站着愿意陪他涉险的人。
“明天。”
他低声说，把诛邪剑小心插回剑鞘，“去青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