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潜行,已经达到了一种近乎于“道”的境界。他并非简单地隐藏身形与气息,而是将自身的“本源道体”,与周围环境的法则进行同调。当他掠过那片漆黑如墨的沼泽时,他就是沼泽的一部分,当他靠近那座由腐烂巨木和骸骨堆砌的巨大巢穴时,他就是巢穴上的一丝腐朽气息。
因此,即便那巢穴的周围,布满了无数由扭曲的藤蔓和警惕的菌类构成的警戒网络,即便沼泽的深处,潜伏着对生命气息极其敏感的恐怖掠食者,也没有任何一个存在,能够察觉到他的靠近。
他如同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大海。
很快,林凡便抵达了那座巨大巢穴的底部。巢穴的入口,是一个由巨大兽骨构成的、如同深渊巨口般的洞穴。洞穴的内部,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凋零之力,这种力量,甚至能够让光线都发生扭曲。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巢穴的内部,是一个更加巨大和诡异的空间。墙壁并非土石,而是由一种不断蠕动的、如同血肉般的物质构成,上面布满了无数张开的、正在分泌着粘液的孔洞。地面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由各种生物残骸和腐烂植物混合而成的、如同地毯般的菌落,踩上去柔软而又充满了不祥的弹性。
无数奇形怪状的、适应了这种极端环境的腐化生物,在这里繁衍生息。有如同蜘蛛般,却长着无数人手的怪物,在洞壁上快速爬行。有如同蠕虫般,身体却是由无数张哀嚎的人脸构成的生物,在地面上缓缓蠕动。
这里,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充满了深渊美学的生态博物馆。
林凡对这些令人作呕的景象视若无睹,他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整个巢穴的结构,径直朝着那股最庞大、最邪恶的生命气息源头潜去。
他穿过一条条如同生物肠道般的曲折通道,越是深入,周围的凋零法则就越是浓郁。他甚至看到,一些被腐朽之主从主物质位面拖拽进来的、属于狮心城堡的残垣断壁,被当作战利品般,镶嵌在了巢穴的血肉墙壁之中。在一些墙壁上,还挂着几具早已被吸干了所有生命力,只剩下空洞盔甲的狮心骑士的遗骸。
林凡的眼神,愈发冰冷。
终于,他来到了巢穴的最核心区域。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心脏腔室般的圆形大厅。大厅的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充满了墨绿色粘稠液体的巨大池子。而那股庞大而邪恶的生命气息,正是从池子的最深处传来。
林凡悬浮在池子的上方,静静地观察着。他能感觉到,池子下方那个沉睡的生命体,与整个腐朽之沼的地脉,甚至是与这片区域的凋零法则,都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它就是这片地下世界的“心脏”,只要它不被摧毁,这片腐朽之沼就能源源不断地再生。
“看来,想彻底毁掉这里,就必须先解决掉你。”
林凡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他缓缓地伸出右手,一团由最纯粹的、蕴含着“太阳”与“净化”法则的金色神火,在他的掌心凝聚。这团神火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却足以将一座山脉都瞬间蒸发。
“醒来。”
林凡的声音,如同神明的敕令,直接穿透了层层粘液,轰击在池底那个沉睡的意志之上。同时,他手中的太阳神火,也如同流星般,坠入了墨绿色的池子之中。
“轰。”
当至阳至刚的太阳神火,接触到那充满了阴冷与腐朽的粘液时,就如同将烧红的烙铁扔进了冰水之中。整个池子瞬间剧烈地沸腾起来,无数墨绿色的液体被蒸发,化作充满了剧毒的蒸汽,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是谁……胆敢……打扰……吾的……沉眠……”
一个古老而又充满了无尽怨毒的意志,从池底缓缓地苏醒。它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林凡的灵魂层面响起,其中充满了能够直接侵蚀和同化其他生命意志的恐怖力量。
随着这个意志的苏醒,整个巨大的巢穴,乃至整个腐朽之沼,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池子里的墨绿色粘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汇聚,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无法用任何已知生物来形容的恐怖轮廓,缓缓地从池底浮现。
它的主体,像是一颗被剥了皮的、布满了无数血管和肿瘤的巨大心脏,直径超过千米。在这颗巨大心脏的表面,生长着成千上万条如同海带般柔软,但却长满了锋利倒钩和吸盘的惨白色触手。而在心脏的最顶端,没有头颅,只有一张巨大无比的、如同深渊裂缝般的巨口,巨口的内部,是密密麻麻的、如同刀山般的利齿。
这,就是沼泽之母。一个从深渊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古老生命体,是“腐朽”与“凋零”这两种法则最原始的具现化身之一。
“渺小的……生命……你的身上……有……光明的……味道……吾……很……讨厌……”
沼泽之母那混乱而邪恶的意志,锁定了悬浮在半空中的林凡。它那成千上万条触手,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军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朝着林凡席卷而来。
每一条触手之上,都缠绕着浓郁的凋零法则。任何被它们触碰到的物体,都会在瞬间被抽干所有的生命力,化为一捧飞灰。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神只都为之色变的恐怖攻击,林凡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
“凋零吗?”他轻声自语,“在我面前玩弄这种法则,你还不够资格。”
林凡没有闪避,也没有防御。
他只是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如同要拥抱整个世界。
下一刻,一股与凋零法则截然相反,但却更加霸道、更加本源的法则之力,从他的“本源道体”之中,轰然爆发。
那是,生命之力。
但并非艾拉那种温和的、充满了生机与治愈的生命之力。
而是林凡在整合了六大位面道标之后,所领悟到的、属于“世界之心”的、代表着“创生”与“演化”的至高生命法则。
只见一道翠绿色的、充满了无尽生机的神圣光环,以林凡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光环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那些呼啸而来的、充满了死亡与凋零气息的惨白色触手,在接触到这道绿色光环的瞬间,竟然……停止了腐烂,转而从它们的顶端,生长出了鲜嫩的绿芽,开出了一朵朵绚烂而美丽的花朵。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原本恐怖狰狞的触手军团,就变成了一片随风摇曳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空中花园。
“不……这……是……什么……力量……”
沼泽之母那混乱的意志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它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凋零法则,在这股更加本源的创生法则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被对方强行扭转和同化。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而是法则层面上的,绝对碾压。
“我说过,你不配玩弄凋零。”
林凡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沼泽之母那巨大的心脏本体之上。
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点在了那颗布满了肿瘤和血管的巨大心脏之上。
“现在,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生命吧。”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磅礴浩瀚的创生之力,从他的指尖,注入到了沼泽之母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啊。”
沼泽之母发出了它诞生以来,最痛苦、最凄厉的惨叫。
它的身体,正在被强行“净化”和“改造”。
它那由腐烂血肉构成的巨大心脏,开始生长出坚韧的树皮。那些搏动的血管,变成了粗壮的根系。那张深渊巨口,则开出了一朵巨大无比的、圣洁的金色莲花。
仅仅片刻之间,那个代表着极致腐朽与凋零的恐怖怪物,就被林凡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转化成了一株扎根于地下世界,散发着无尽生命气息的、巨大无比的“生命之树”。
而随着沼泽之母的转化,整个腐朽之沼,也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