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这位秦总就以极低价格,向虞氏抛出橄榄枝。
卖天然气矿场的价钱直降到原来的七折,省了十几亿港币。
虞氏本来就是搞能源的,之前是向阿联酋那边扩张拿到了石油田,但是一直没有弄到天然气的矿场。
不是价格太高了董事们不愿意扩张,就是位置太远、国家偏僻、政策波动大等等不好操控。
一年多以前谈过的一个天然气商却忽然联系他们,愿意以比一年前低十几亿的价格出售天然气矿场。
并且说明是现在急用钱,希望虞氏还能帮一把,之前是他们有眼无珠了。
这价格远远低于市价。
但也算一笔不小的钱,如果要有这个方向的发展,必须要和所有董事、股东交代。
虞求兰马上开董事会,但有董事感觉会不会有诈:
“突然少了十几亿,这天然气矿产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低价甩卖出去。”
虞求兰却有理有据:“我已经去实地勘察过,矿场和之前一样没有问题。”
彼此之间你看我我看你。
突然少了十几亿的确是件好事,但把这天然气矿接下来,就意味着日后需要花很大力气打理。
毕竟是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有涉及过的产业,如果不去当地实际和上下链的合作商们交谈过,和当地政府走动过,搞明白那些有形无形的政策和规则,这生意未必能做得下来。
反对的董事很多。
他们都没有在西南做过生意,谁知道能不能做成。
忽然有一位一直都和虞求兰唱反调的董事,手握百分之三十五股份的,开口说:
“我倒觉得这是个机遇,总价不过是四十多亿,但能带来一个新的机会,之前石油产业依托飞鸿进行销售,但飞鸿产业缩减,需求减小,我们的收入也跟着减,天然气倒是个不衰的市场。”
虞求兰意外于对方竟然赞同。
那个董事看向其他董事,扶了扶立在桌上的发言收音话筒:
“而且这个矿场在内地西南,比其他国家更可控,政策、人脉方面我们完全可以通过相通的关系网,重新打通商业链。”
本来已经做好一力强硬推行收购计划准备的虞求兰,竟然在几天之内,陆陆续续得到董事们的同意。
这个收购提案得到几乎全票通过。
收购事宜直接开始推行,对那些矿场及公司开始尽职调查。
没过多久,收购案就逐渐开始提上日程。
两三个月已经基本办妥。
就在要去西南之前的一周,虞求兰鲜有地见到虞婳。
在一场投资晚宴上,一贯不喜欢参加这种晚宴的虞婳,却穿着简单日常的t恤运动裤,在众人中听着外人说话。
她没有在聆听的过程陪笑,走近就可以听见这些人对她女儿的溢美之词。
原来在这些场合,不笑也是可以的。
那些人明里暗里提到想要入股飞鱼二代,听说之前秦总只投七八十亿,收益分账都有两百多亿,他们也想有个机会。
飞鱼二代。
目前已经开始在各大洲的市场攻击本土evtol,更何况有些大洲根本就没有什么evtol研制出来。
明显还有很大的蓝海市场,只等着投资商的资金入场。
这稳赚不赔的生意。
虞婳还是路过附近被认出,被热心的投资商拉进来的,并不是自己来的。
连应铎想重投资飞鱼三代被拒绝,但转头还是会投飞鱼二代,已经够证明飞鱼二代依旧是香饽饽。
虞婳的表情反应很平淡,这种事她一贯全部不管,那些一窝蜂见不完的投资商,平时都是周尔襟和花航的总裁去见的。
面对众人殷切目光,她也只说让他们联系花航的总裁办,总裁会处理这些事情。
她一个不懂做生意的工人,只能辜负大家期待。
虞求兰远远看着,并不去触虞婳霉头。
年纪轻轻太过天真,不懂人性复杂。
在这种场合下相逢,虞婳只会更得意证明自己是对的,来和她叫嚣。
虞求兰要走,刚走出两步,就有人提到她:“这场晚宴虞董也在,虞总师应该知道吧?”
虞婳没有回话,只是看手里装着葡萄汁的高脚杯。
虞求兰却被人捕捉到。
有人上前叫住她:“虞董,您说巧不巧,刚刚我进门的时候,发现虞总师正在附近吃饭,现在虞总师也在这儿。”
对方热情到,以为她们是对正常母女,见到对方会觉得这晚宴亲切。
但虞求兰转过头来,对上的是虞婳古井无波的视线。
许久之后人群散去后,虞求兰只冷嘲热讽一句:“如你所愿了,我下周开始就去内陆西南开发新项目,起码几年内都回不来,你和周家过吧。”
虞婳却轻轻放下高脚杯,镇静看着她:“那个矿场已经开发掉百分之七十,但剩下的还够你开十几年,你过去,就别回来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按理来说,虞婳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除非她是局中人。
只是一瞬间,虞求兰就意识到,是自己的女儿动了手。
那项目不是自己送上门的。
是虞婳为了赶她,故意送过来的。
开采到只剩下百分之二三十可以开采,比她想象中要少,就意味着她买这个矿其实没有赚。
但要把主要战地移走,却是实打实的。
而且百分之二三十,也的确起码够她开采十几年的。
心有一瞬间骤麻,像是每寸心肌都被抽紧。
看着水晶灯下的女儿,那对相似的瞳孔里,却没有亲近,只有沉静疏离。
像观察一个有过私交但已经绝交的朋友,也像看一个她抱有偏见的人,但虞婳用自制力控制住俯视感。
似乎是看穿了她,更像是永远将她推开,已经想得很明白,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对结果造成任何影响。
头顶的水晶灯忽然晃了晃,虞求兰窥见,下意识却冲过去推开虞婳一把。
虞婳被她推得略踉跄扶住台面。
那水晶灯猛然砸下,砸到了虞求兰后背。
但虞求兰下意识抬头,只看见虞婳平静的双眼。
一点波澜都没有,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哪怕虞求兰救她,也已然全盘切割。
虞求兰一周后还是去了西南,晚宴上受的伤不重,周仲明陈问芸去看过,劝她迟一迟再过去布局。
但虞求兰却只是在伤未好全的时候,就离开了香港。
那天虞婳入职科大,同时收到一条信息:“你赢了。”
虞婳看着那条信息,终于感觉身体里一切都真正归于平静。
没有赢家。
她失去了妈妈,虞求兰没有了虞姝的替代品。
只有两败俱伤而已。
但她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