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祥出言解围:“大侄女,话不能这么说,你虽然出嫁了,但也不能就不管自己的妈了呀!”
雷晓云道:“我管了呀,这不是在帮着将土地外租出去换成钱给我妈当生活费吗?”
雷祥:“......”
这怎么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一旁的雷泽见雷晓云始终不松口,也懒得跟她打太极,图穷匕见,“你这丫头真是油盐不进,我们好好跟你商量你不听,就别怪我这个当长辈的心狠了!”
雷泽住在这里几十年,雷家村谁不认识他,就是村干部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刚开始还想着跟雷晓云好好商量,这会儿看她摆明了不配合,舍不得将那几亩地交出来,早就失了耐心。
对面一群男人个个人高马大,随着雷泽话音落下,沉着脸跟要干仗似的,吓得雷晓希攥紧了身旁的雷晓妍。
雷晓云瞧这阵仗也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强撑着仰起脸质问:“二叔公这是什么意思,我爸还没出灵,这是准备欺负我们家里没男人了吗?”
雷晓云这话声音不低,院坝里的亲朋好友都停了交谈声,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想到雷泽一贯霸道的做派,估摸着雷家这几个姑娘今天要吃亏了。
有些雷涛生前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已经守在堂屋门口,见势不对随时准备帮孤儿寡母的出头。
雷祥瞥了一眼外面逐渐汇集的人群,低声提醒雷泽:“爸,还是换个时间吧,今儿要不算了。”
雷祥没想到雷晓云会正面硬刚着不松口,本来想着她们一家子女娃都跟王代兰一样,人天真又娇气,没有雷涛在能抗什么事儿?他们人多吓唬吓唬再好言哄骗两句土地就到手了。
没曾想这雷晓云出去闯荡几年,人胆子大了不说,脑子也灵活了。
现在不比得他们年轻时候靠拳头说话,将事情闹太大了终归影响不好,要是再惊动了村干部,更不好收场。
雷祥知道今天这事儿成不了,准备回去商讨其他办法。
但雷泽不同意。
雷泽在村里混了七十多年,除了年轻时的雷涛,还没人当面驳过他的面子。
如今被个女娃几次三番挑衅,哪儿还能忍。
怒不可遏的喊道:“算了什么算了,真没出息,你还怕个几个女人不成!”
雷祥一大把年纪了当众被骂脸上也臊得慌,只能悻悻闭嘴,由得雷泽仗势欺人。
雷泽年轻时世道乱,学了一身匪气,雷家村谁都不敢惹他。
上了年纪更是会倚老卖老,享受所有人都尊重他、畏惧他的感觉,眼下被驳了面子,也是真动了怒。
“雷涛是我雷家的子孙,既然他这一脉断了香火,那咱们雷家的东西可不能落到外人的手里。”雷泽一脸狠厉的说道:“原本只是想让你们先交出这几亩地,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连这房子我们也要一并收回!”
雷泽这话说完,饶是一路跟来雷泽家自己的子孙也愣在当场,一副“咱爷怕不是脑子瓦特了”的表情。
这房子是雷涛生前自己挣钱修的,关他们家啥事儿?
雷晓云也是一脸的疑惑,压着火气回道:“二叔公,不管是地还是这房子,都是我们家的财产,你有什么资格收回!”
“哼!”雷泽道:“什么你们家的,这是我们雷家的,你妈是个外姓,你们以后的孩子更不是我雷家的子孙,凭什么住我雷家的房子和土地!”
雷泽仰着头一脸鄙夷:“责令你们三日内搬出去,否则,别怪我上门赶人了!”
雷晓云:“......”
“二叔公怕不是小时候封建话本子看多了,给脑子都看坏了!”
在后屋帮着厨子打下手的许明阳听着前屋动静不对劲儿,手里还拿着锅铲就急匆匆的出来,听见雷泽这番言论,直接没忍住开怼:
“我岳父的房子就是我岳母的,夫妻共同财产懂不懂?不懂多回去看看书,别给你们雷家丢人现眼了。”
“这大队也真是的,扫盲工作怎么干的!”
雷晓希原本还有些害怕,见许明阳站在她们三个女人前面,顿时又起了几分胆量,接话:“大姐夫,你这话可不对!”
许明阳反问:“哪里不对?”
雷晓希忍着笑道:“人家大队说扫盲扫的是孩子,可不包括快嘎的老头!”
“噗嗤——”
周围看热闹的倒是好些人没忍住笑出声,给雷泽气得险些七窍生烟,凶狠的瞪了一圈,这才让那些人收了笑意。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想反了天了,老子也敢骂,祥儿,将族谱拿出来,将这些族谱都上不了的外人从咱雷家的房子里赶出去!”
雷祥一脸菜色,站着没敢动。
他虽然知道他爹行事作风有些离谱,但以为只是惦记着雷涛家那几亩地,反正王代兰一个女人肯定种不了,所以他爹打这个主意的时候他也赞成。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爹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居然还惦记上人家的房子了。
雷祥无力解释:“爸,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房子是嫂子的,咱们没那个权力将她们赶出去。”
“放屁!雷涛都绝后了,她们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你这是要胳膊肘往外拐?”雷泽眯了眯眼,小声问:“你该不是看上这王寡妇了吧!”
雷祥惊呼:“爸!您可别瞎说!”
王代兰刚死了男人,这话要是传出去,哪怕是说着玩儿的,都能让王代兰以后在村里活不下去,唾沫星子都能给人淹死了。
雷泽道:“那你帮着她们说话干啥,这房子弄到手了,还不是便宜了你和你儿子。”
雷祥那叫一个无语,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又横又没文化的老顽固解释,现在可不是他们能吃绝户的时候,“爸,强抢可是要坐牢的!”
“放屁,我看他们谁敢抓我!老子年轻的时候还当过土匪呢,怎么不见有人敢抓我!”
雷祥重重叹了口气,就知道他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