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儿在周围转了两圈,对比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一晚上一百,允许一家人只开一间房。
何美玉想到上次何美娟说的住星级酒店那么好的房间才一百五一天。
他们一个普通的招待所,环境又脏又差,比起县城里的招待所都没好上哪儿去,居然也收一百,感觉心都在滴血了。
“咱县城里的招待所一晚上最贵也才二十,这大城市啥都贵得离谱!”
冯曼宽慰道:“想开些,现在是节假日,什么东西都翻倍了,能找着这个条件的已经算很好了。”
在冯曼心里,大人吃点苦没什么,只要不委屈了孩子就行。
何美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们也不是来玩儿的,吃点苦就吃点苦吧!
那招待所的老板娘态度也不咋样,押了一张身份证做登记,然后给了一把钥匙。
“上二楼左边到底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最大,能睡得了四个人。”
何美玉接了钥匙,然后带着一家子上楼。
楼道黑黢黢阴沉沉的,也照不到啥阳光,潮湿又带着股霉味儿。
按老板娘说的走到底拧开了房门,里面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但空旷的地方可以搭得下一个地铺,四个人也不显拥挤。
何美玉道:“还行,找一床被子铺地上,光友这两天就睡地铺吧!”
李光友没啥意见,“行,都听妈安排。”
结果房间里找了一圈,就一床被子,哪儿有多余的给李光友打地铺。
何美玉去前台再要一床,老板娘伸手微笑:“加被子,二十一床。”
何美玉气得磨牙。
但不加,这晚上寒气重,自己儿子就这么躺地上或是坐凳子上睡一晚上也遭不住。
不得已又摸了二十出来,抱了床棉絮回去。
“这招待所简直就是坑人啊,随便要个东西都得加钱,怎么不去抢。”
何美玉气冲冲的回到房间,就撞见眼含热泪的冯曼从厕所里出来,忙问:“咋了这是?你俩打架了?”
“不是的妈!”冯曼抹了抹泪说:“这厕所太辣眼睛了,我蹲下去就低了个头,给我眼泪都熏出来了。”
这厕所下水道是长筒状的,四周全是尿垢,老板也不管这卫生,时间久了一发酵,氨气味儿直冲天灵盖。
何美娟刚进去就被熏出来了。
“真他娘的上头,比咱农村的旱厕还辣眼睛。”
农村的旱厕好歹长期处于通风状态,为了舀粪水方便,一般侧面都开了个大槽,虽然视觉感官上不太好,但至少不受生化攻击。
冯曼哭丧着脸问:“这后面咋上厕所啊?”
“能咋上,用纸巾捂着眼睛口鼻上呗,有啥可娇气的。”
冯曼撅了噘嘴,没敢反驳。
“奶奶,我饿了~~~”
李洋哭唧唧的闹着肚子饿,何美玉这才想起他们为了省钱没在火车上买盒饭,一人就啃了两个在家里蒸好的冷馒头,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光友提议:“咱们难得来一次川城,要不找个馆子搓一顿?”
何美玉冷笑:“我给你搓一顿!今天这一路都花多少冤枉钱了,还想着吃好吃的,不省点钱,我看到时候丰县都回不去。”
李光友顿时泄了气,嘟哝:“难得来一次,还以为能趁机享受享受呢!”
何美玉白了他一眼,真是半点都不让她省心。
“把热得快烧水棒拿出来烧两壶水,我包里带得有方便面,咱们今晚上泡几包将就着吃,留着肚子和胃口,后天去许明辉的婚礼上吃好东西。”
提到许明辉的婚礼,李光友这就来劲儿了。
兴奋的问:“听说这城里办的婚礼都气派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吃到龙虾鲍鱼,我看电视里都有。”
何美玉也有些期待:“肯定有的吧,到时候带两个碗去,那些好吃的悄悄夹碗里,给源源带点回去。”
冯曼顿时有些不高兴,翻了个白眼:“妈就惦记着老大一家,这么远都想着要带东西回去,这天气带回去不得臭了吗?”
“说得也是。”
冯曼还以为何美玉这是放弃了,结果她说:“到时候带点油炸的或者卤味啥的,这些放的时间久。”
冯曼:“......”
李光友心里惦记着鲍鱼,才不管这些 ,有好吃的他肯定第一时间抢着吃,给大哥侄儿带吃食,想得美哦!
烧水棒扔进水瓶里一会儿就发出咕咕的声音,热气腾腾。
李光友忍不住去拿出来准备倒水泡面,结果没注意磕壶胆上了,“嘭——”得一声巨响,水壶内胆被炸了个四分五裂。
何美玉眼疾手快,提着水壶去了卫生间,但地面还是沾了不少开水,将刚铺在地上的棉絮给打湿了一大片。
小孙子李洋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哇哇大哭,冯曼怎么都哄不住。
一时间屋里手忙脚乱,吱哇乱叫,跟鬼子进村似的。
一顿折腾,饭没吃上一口热乎的,何美玉又赔了五块水瓶钱。
换了个新水瓶,重新烧上开水,等正儿八经的将方便面吃进嘴里,都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何美玉这一天累得够呛,脸脚都没洗就横躺在床上睡着了。
李洋睡在中间,冯曼则睡最边上,床下是打地铺的李光友。
因为被子被打湿了盖在身上凉飕飕的,李光友半夜打了好几个喷嚏。
撑着起床去关窗户,结果窗框又锈住了,卡着关不上。
李光友被折磨得上了脾气,用上吃奶的劲儿用力一拽,窗户“哐当”一声反弹回来砸在窗框上,两扇玻璃直接受不住冲击碎成了渣。
好在碎片全落在了屋里,要是从二楼落到地面,再砸着个路人啥的,能给李光友尿都吓出来。
何美玉和冯曼被吵醒,一开灯瞧着满地的玻璃碴子心也跟着碎了。
这一天不是在赔钱就是在赔钱的路上,何美玉感觉再多住几天,这房子估摸着都要被他们拆了。
好不容易将房间打扫干净,准备躺下继续睡。
结果夜里扯了两道闪电,接着又赶上降温加大暴雨。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了窗户的房间根本挡不住风雨,呼啦啦的风吹得何美玉头发都糊在脸上。
一床被子三个人盖本来就勉强,这会儿更是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