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明辉和陈雪都下了麻将桌子，这牌局暂时组不起来，许明阳恰好肚子又饿了，便想着跟许明辉他们一起上街去烤几串烧烤回来吃个宵夜。
这一提议立刻全票通过，连打游戏的许文韬都扔了手板闹着要一起去点菜。
何美娟给了他们两把电筒，由得他们一大群人闹哄哄的半夜炸街。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何美娟就剥了花生米，用烤火炉子给他们酥了一盘香脆花生米。
祥云镇是个小镇子，虽然比隔壁的梨光镇瞧着要大些，但像旅馆这类生意很少有人做，因为平日里难得遇上需要借宿的情况，也就过年这段时间，外地人来得多些。
川菜馆子也是趁着过年特意收拾的几间屋子出来，条件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胜在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床上铺的是床垫，不是枯草。
许明辉给陈雪烤了一串火腿肠，然后将她安顿好，这样才回了许家。
等他回去时，烧烤是一根不剩，就花生米还剩了小半碟子。
许明阳喝得脸有些红，打趣道:“老幺啊，我是想过给你留两串的，但是被文韬那小子洗劫了，可不能怪二哥哦！”
“没事，本来我也没想吃。”
许明辉不是个口腹欲重的人，但他还是在饭桌前坐下，郑重道:“二哥，我有个事儿想麻烦你和二嫂。”
许明阳眯了眯眼，“你小子每次叫我二哥的时候准没憋着好屁，说吧，啥事儿？”
雷晓云正在屋里哄许晴晴睡觉，小丫头玩儿疯了，拽着一摞压岁钱兴奋得说啥也不睡。
许明阳扯起嗓子喊了两声:“老婆，老婆！”
雷晓云气冲冲的出门，骂道:“大晚上的你嚎什么呀！好不容易将你女儿哄躺下。”
许明阳不在意道:“大过年的她不想睡就算了，管她干啥！”
“大年初一要早起，你说我管她干啥！”
农村的习俗，大年初一睡懒觉可是要倒霉的。
这都闹腾到一点多了，就算是过年也该睡了。
雷晓云扯了扯许明阳的耳朵，“你还喝，马上给我收了，你明天早上六点还要陪着爸去许家坝给你爷奶烧纸，喝这么多起得来吗？”
许明阳信誓旦旦保证:“放心，绝对起得来，起不来还有明辉呢！”
提到许明辉，许明阳这才想起正事儿。
“对了，明辉说有事儿跟我们说。”许明阳讨饶:“老婆松手，耳朵要拧下来了。”
雷晓云恨了他一眼，这才松手看向许明辉:“明辉有啥事儿啊？”
许明辉握了握拳，脸上有些红，不好意思的开口:“不知道二哥二嫂有没有多的存款，可不可以借点给我买房子？”
雷晓云问：“你要借多少？”
许明辉要跟陈雪谈结婚的话，买房子是横在两人中间最大的问题，确实该落实下来了。
许明辉试探的问：“能借我三万吗？”
他知道雷晓云他们的火锅店生意还不错，但是最近刚扩了店面，而且他们自己也没买房子，许明辉本不想开这个口，但又实在找不到人借钱。
单位的同事之间借个几百一千的还行，上万就是明摆着暂时还不了，大家就得慎重考虑了。
许明辉觉得一开口借三万有些过分，立刻又改口：“两万，两万也行，我们会在两年内还给二嫂。”
“还是借你三万吧！”雷晓云道：“你肯定是计算过缺多少才会跟我们开这个口，三万嫂子有，你啥时候要，我去银行转给你。”
许明辉松了口气，“现在不急，我们这次回川城才开始着手看房子，时间还长。”
“那行，你啥时候要跟嫂子说一声就行。”
“谢谢二嫂。”
川城的房价差不多在两千上下，好一点的地段肯定更贵，许明辉不考虑。
买个普通的居民小区六七十平的房子差不多也要十二三万，他们自己攒了两万多，借上三万，剩下的贷款压力对于他们双职工来说并不大。
雷晓云想到什么，突然问：“明辉，你想买房这事儿没跟妈说吗？妈知道你要买房的话肯定会出钱的。”
不如说何美娟原本就给许明辉存了两万块钱，就等着他开口。
“爸妈他们攒点养老钱不容易，我不能因为要买房子就将爸妈的钱搜刮一空。”
许明辉面露愧色，“更何况当初我转业时有两万安置费，我一分都没拿出来孝敬过爸妈，现在我也没资格开这个口向家里要钱。”
许明阳宽慰他道：“你那安置费是用在分配工作上了，又不是你自己拿去花天酒地潇洒了，爸妈没怪你。”
他知道爸妈没因为这事儿怪他，但是自己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乌鸦都知道反哺，他长这么大，从没在家尽过孝道也就算了，还增加家里的负担，这实在不应该了。
雷晓云也劝道：“二哥二嫂没啥文化，也就做点小生意，面子上过得去，但你不一样，爸妈虽然表面上没说，心里是以你为骄傲的。”
那些年谁家出个大学生都要敲锣打鼓宴请乡亲，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许明辉虽然没上大学，但在大城市的事业单位能混上正式工，那也跟中举了差不了多少。
许仁义每逢回许家坝遇到乡里乡亲的都能拿几个孩子显摆一番，特别是许明辉，让许仁义腰杆都直了不少。
谁不夸许仁义命好，祖坟冒了青烟。
“空了还是去跟妈谈谈吧！”
许明辉思索了一番，就算不要父母的钱，也应该知会他们一声，于是点头应下：“我会的，谢谢二嫂。”
“一家人不说谢。”
第二天许明阳是被许仁义拖着走的，往年有许明宇在的时候这事儿轮不上他，只要许明宇不在，陪着回去祭祖的重任就依次往后排。
许明阳坐在船上晃荡了两下，差点没将隔夜的烧烤吐出来。
看得许仁义嫌弃得他按在河边直接用河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了过来。
老家的房子已经全部拆迁完了，但许仁义爸妈的坟包在山上，那里没受影响。
许仁义带着许明阳一路披荆斩棘上山，跟往年一样清理坟上的杂草，然后才开始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