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兄，有事？”姜婵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王老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着姜婵田里那株最高最壮的，声音带着点羡慕和不好意思，“白师妹……俺……俺看你伺候的这草……咋长得这么好，比俺地里那些壮实多了……俺这地里全是半死不活的黄秧子……有啥……有啥门道不？”
他眼巴巴地看着姜婵，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一点点忐忑。
姜婵心里咯噔一下，机会来了！
但她脸上没露出来，反而露出为难的表情，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王师兄，不瞒你说，确实有些……祖上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法子，费劲得很，不保证一定管用……”
王老七一听有门儿，眼睛顿时亮了，急切地说：“费劲俺不怕！只要能把这草种活种好，累死俺也认！白师妹，你行行好，指点俺一下？俺……俺知道不能白要你的法子…”
他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几块指甲盖大小、黯淡无光的下品灵石碎渣，还有一小撮蔫巴巴的草叶子，一股脑儿塞到姜婵手里，脸有点红，“这点……这点东西，就当俺请师妹喝茶润嗓子……太少了，俺知道……”
他看着那几块可怜巴巴的灵石碎渣和草叶子，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声音越来越小。
姜婵掂量了一下手里那点东西。灵石碎渣少得可怜，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那蔫巴巴的草叶子她认识，是“锯齿藤”，一种叶子边缘带硬刺的藤蔓，系统知识库里有提及，锯齿藤的汁液粘稠且有微弱麻痹效果，或许以后能用来对付某些软体害虫。
她飞快地合计了一下。王老七这人她观察过，老实巴交，心眼不坏，嘴应该还算严实。是发展第一个“下线”的好对象。
姜婵脸上露出一点“看在同门师兄妹情分上”的犹豫表情，再次压低声音：“王师兄，看你这么诚心……这样吧。”
她指了指自己田边那个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堆肥坑，“看到那堆黑乎乎的东西没？那是俺用后山阴面那种腐了的厚叶子、烂草根，再加上点杂草堆出来的‘肥’！埋在土里，地就有劲儿了！”
她又指了指田埂上晾晒的苦艾草，“还有那苦艾草，熬水，喷在草叶子上，不少虫子不喜欢那味儿，能防着点啃叶子的坏虫！”
她顿了顿，看着王老七认真记着的样子，话锋一转，“不过，法子是好法子，就是费工夫！腐叶得挑那种厚实的、烂透了的，最好是后山阴面背风潮湿地方掉的叶子！苦艾草也得采新鲜的，老了效果差。师兄你要是真想试试……”
她故意停住话头，看着王老七。
王老七立刻明白了，忙不迭地点头，“俺懂！俺懂！辛苦费！不能让师妹白教！以后俺去后山打柴，看到好的腐叶，还有苦艾草、锯齿藤，都给师妹捎来！”
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师妹你放心，俺王老七嘴严实！绝不乱说！”
姜婵满意地点点头，把那几块灵石碎渣和锯齿藤叶子揣进怀里，“那成！你先按我说的试试堆肥和熬那个苦艾水。有不懂的，私下里再来问我。记住，悄悄的！”
“哎！哎！多谢白师妹！多谢！”王老七感激得不行，对着姜婵连连作揖，然后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脚步轻快地跑回自己田里去了，开始东张西望地找落叶和苦艾草。
看着王老七的背影，姜婵心里一块石头稍稍落地。
……
第一笔“学费”虽然微薄，更重要的是，她埋下了第一颗种子，有人开始实践她的方法了，这就是【知识付费】和情报网的第一步！
一天，她正侍弄自己的宝贝凝露草。就在这时，她心头莫名一跳，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姜婵猛地回头，看向远处山坡上一条通往内门弟子修炼区的石阶小路。
一个穿着鹅黄色内门弟子服饰的身影，正站在石阶上。她身姿窈窕，面容姣好，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丝内门弟子固有的矜持和优越感。正是负责管理附近几片中品药田的内门弟子林婉清。
林婉清的目光没有看姜婵，而是落在姜婵田里那些明显比其他杂役田茂盛、油绿的凝露草上。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被冒犯的不快，似乎这片本该贫瘠的土地上不该有如此“放肆”的生机。
她看了几秒钟，又冷冷地扫了一眼窝在田里、正撅着屁股努力拔草的王老七，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好像在跟旁边一个跟班模样的外门弟子说了句什么。
那外门弟子立刻点头哈腰，也顺着林婉清的目光，朝姜婵的药田这边望了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姜婵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子凉气顺着姜婵的后脊梁骨往上爬。
她猛地停下手里的活计，装作弯腰去拔田埂边的杂草，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向山坡那片树林子。
树影晃动了几下，两个穿着内门弟子浅青色袍子的人影匆匆离开，其中一个还回头往这边又瞟了一眼。
是林婉清和她那个跟班！肯定是冲着她这块田来的！
试验田里的凝露草越长越邪乎，秆子粗壮，叶子油绿厚实，挂着的露珠又大又密，跟周围那些半死不活的草一比，简直像一群壮汉站在一群痨病鬼中间。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白师妹？咋了？”旁边田里的王老七也直起腰，抹了把汗。他看到姜婵脸色不对，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望了望，只看到晃动的树梢。
“没啥，王师兄。”姜婵压下心里的不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看到两条野狗窜过去，吓了一跳。”
“哦哦，这后山野东西是多，师妹你离林子远点。”王老七憨厚地点点头，又弯腰侍弄他那几棵宝贝草去了。
姜婵心里可没这么轻松。林婉清那女人，心高气傲，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强，尤其还是她看不起的“绝脉废物”。被她盯上，准没好事！
得防着点！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姜婵悄悄把几个合作者，李小猴、赵大娘和王老七叫到了田边背风的土坡后面，月光惨白惨白的，照着几张紧张的脸。
“事儿有点麻烦，”姜婵压低声音，开门见山，“林婉清那个内门的，怕是盯上咱们了……”
“啥？！”李小猴差点跳起来，被旁边的赵大娘一把按住。
王老七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那……那咋办？她可是内门弟子……咱们……”
赵大娘紧紧抿着嘴，脸色也很难看，但没像王老七那么慌。
“慌什么！”姜婵低喝一声，稳住大家，“她盯归盯，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得加小心！猴哥！”
“在呢！”李小猴立刻挺直腰板，瘦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
“你眼睛尖，腿脚快。这几天机灵点，多往后山和内门弟子常走动的那片竹林转转，听听风声。看她们在嘀咕什么，小心点，别让人逮着！”
“得令！”李小猴眼睛放光，拍着胸脯打包票，“师妹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打听得明明白白！”
“大娘！”姜婵转向赵大娘。
赵大娘沉稳地点点头：“你说。”
“您的堆肥坑离得近，又是咱们的根本。您辛苦点，晚上睡觉警醒着，白天也多留点心眼。要是有生面孔，特别是内门的人靠近那边，您就过去看着，或者弄点动静出来。她们不敢明着来，就怕使阴招。”
“晓得了。”赵大娘应道，声音不高但透着股子韧劲儿，“我守着，保管她们动不了土。”
“王师兄，”姜婵看向还在哆嗦的王老七，“您呢，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要是有人问起咱们田里的事，您就装憨，说不知道，就说我运气好捡了点好种子。别多说一个字！”
“好……好！装憨！装憨我会！”王老七连连点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情报网第一次真正启动了。
几天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李小猴那边很快传回信儿：“打听清楚了！林婉清那个跟班，这两天老在膳堂附近转悠，跟几个杂役套近乎，问咱们用的啥‘药水’，味儿那么冲！还旁敲侧击问白师妹是不是捡到啥宝贝了！”
“果然冲着‘药水’来的。”姜婵冷笑。她那简易驱虫水，混合了苦艾汁水和一点硫磺粉，味儿是不小。
紧接着第二天傍晚，赵大娘急匆匆找到姜婵，脸色铁青，“白丫头！真有人摸到堆肥坑那边去了！不是林婉清，是个生面孔的小子，鬼鬼祟祟的，想扒拉我堆肥坑上面的草帘子！我故意咳嗽了一声，那小子吓得掉头就跑！”
姜婵心头火起！这帮人，真敢动手！
“好！大娘您做得对！咱们将计就计！”姜婵眼珠一转，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