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扑面而来，迅速将洛基的眼眸染上了同样的颜色。
祂感觉到了死寂爬上了祂的脊梁，攥住了祂的心脏。
哪怕祂是一位主神，却依然久违地感受到了，面对死亡的恐惧！
洛基眼底闪过了一丝恐惧，但很好地被祂掩饰了过去。
怎么会这么强？！
祂究竟吃了多少的信仰？！
难道不仅仅是地狱，连天堂的信仰也被他分食了？！
祂只是轻声道：“我是来谈条件的。”
远处那道人影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望着洛基，平静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洛基见此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即便如今的路西法如此强大，在面对自己之时，依然抱有尊重！
这便足够了！
洛基不但要让龙国彻底灭绝，还要通过此次，分食来自龙国的权柄！
祂可看见了，李湘如今究竟掌握了何种能力！
路西法虽然强大，但却高傲自负，这也就给了洛基完成欺诈的最好条件！
……
“到了。”本杰明突然开口了。
他的语气嘶哑锈蚀，像是一位重病垂死的流浪汉，在寒夜的最后一声咳嗽那般模糊不清。
李湘等人也一齐抬头。
面前是一片比荒芜还要更加荒芜的地带。
就像是边境的真空区，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所谓的“门”，有的只是那铺天盖地，如同瘟疫一般席卷而来的绯红。
在这片绯红之上，则是一片深沉夜幕。
黑红交织之间，众人的眼瞳不自觉的留下了鲜血。
其他国家的超能者，也有一些运气好的来到了这里，看见李湘等人那庞大的阵容之后，一时间退避三舍。
若是只有李湘一人，他们还敢于尝试，但如今，三位龙国的支柱都亲身下场，加上古学者的天才，还有一位看上去无比神秘的，戴着人皮面具的人！
每一个，都让他们不由得心惊肉跳！
“福尔曼！你为何？！”
有人认出了将人皮面具摘下的福尔曼。
面对他们的质问，福尔曼只是皱起了眉头。
在本杰明将他同化以后，他便本能地对诸国以及灯塔国的人产生了厌恶。
末世来临之后，的确有无数小国覆灭。
但像耶路这般，所有的国民都被活祭，唯有本杰明一人幸存下来的事情，只此一件。
就在刚刚，白夜几乎将本杰明杀死的时候，连带着福尔曼也进入了走马灯。
他看见了本杰明曾经的样子。
作为圣徒，即便他是一个孤儿，却也十分幸福。
在大教堂里，每一位牧师，修女，乃至教父，都对他无比的关怀。
可以说，本杰明就像是教会里的吉祥物一般，没有受过任何的挫折，同样，他们也并不想让本杰明成为信徒。
因为在本杰明十二岁那年曾经说过，他记不下圣经的内容，也朗诵不出主的尊名。
于是，他们便尊重了本杰明的选择，让他快乐地作为普通人活下去。
哪怕他对于信仰之力有着天生的亲近。
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主的意志，应当顺其自然。
反正，距离他成年，还有一段时间。
哪怕是末世，耶路也依旧温暖，至少对于本杰明来说是如此。
直到灯塔国联合诸国的一些势力，来到了大教堂。
哪怕在活祭的最后一刻，本杰明也始终被蒙在鼓里。
或许，如果不是本杰明在关键时刻，觉醒了自己的天赋，可以容纳耶路的所有信仰，他们或许只会送本杰明离开，并且赐予他圣器。
那一年，本杰明才十五岁。
福尔曼不知道本杰明当时得知真相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他只知道，自那之后，本杰明便戴上了人皮面具。
他有着数不清的人皮面具。
活祭并不会将尸体彻底毁坏。
之前被白夜毁坏的那张人皮面具，便出自一位神父。
他是本杰明的启蒙人，也是他，发现了流浪在魔域当中的本杰明，并将他带回了教堂。
“迷途的羔羊，都应该接受吾主的指引。”
那位神父见到本杰明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他叫什么名字呢？
福尔曼记不清了，准确地说，是本杰明记不清了。
有太多的人名需要记住，也有太多的人名被他忘记。
他还记得什么呢？
福尔曼并不知道。
“福尔曼！杀了李湘！我们可以原谅你的背叛！”
嘈杂的声音将福尔曼从纷杂的思绪当中拉扯回来。
好吵。
福尔曼冷眼看着对方，最后轻轻开口了：
“滚。”
这一句简单的话，几乎将诸国的超能者情绪完全点燃。
无数的谩骂不绝于口。
直到李湘抬起了龙渊剑，对着远处轻轻挥出。
隙光的能力一闪而过，龙渊剑的剑气便瞬间落在了诸国的阵营当中。
鲜血飞溅。
哪怕诸国早就有所准备，也没能完全抵挡住李湘的这一击。
谩骂声终于停止了。
李湘刚想继续清理这些嘈杂的跳蚤，便看见，本杰明突然上前一步。
他双手合十，似是在虔诚地祈祷。
梵音响起，而邪恶晚祷不同，本杰明的声音空灵动听，像是涓涓细流，在每个人的心中响起。
就像是一场心灵的洗涤，涤荡众人内心的杂质。
看着这一幕，福尔曼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鼻尖一酸。
部长他，终于还是将圣经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啊……
只是，在本杰明开口不多久，一道突兀的喧音打断了这短暂难得的久违美好。
天边出现了一个背后生有漆黑羽翼的男子，他同样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只是，他的语调完全和本杰明相反。
李湘眼神一凝。
他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白夜！
他果然没有死，而是靠着路西法的后手，重新活了过来！
并且，他似乎变得更强了！
从那对铺天盖地的漆黑羽翼便能够看出！
光有一个白夜还不够，众人又看见，绯红的深处，再度走来了十一道人影！
他们同样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其中一位，便是获得了月亮权柄传承的那位使徒！
此刻的他，眼眸当中是奇异的猩红，眸子不在圆润，而是一轮弯月，此刻正盯着李湘！
本杰明的口鼻溢出鲜血，但他却始终没有停止。
也许是因为死亡权柄的原因，李湘能够看见，本杰明的身后，似乎有着无数人影，正在一同低声祈祷着。
于是，地狱的大门，就此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