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极神域的中央广场，比寻常城池还要辽阔。
青黑色的地砖上刻满古老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金微光。
广场四周，矗立着九根盘龙柱，柱顶的宝珠吞吐着五色云霞。
混沌道种化成的高台，悬浮在广场中央，通体流转着灰蒙蒙的光。
光雾里能看见无数细小的道则碎片，像游鱼般撞来撞去。
林玄就站在高台中央，白衣猎猎，袖口沾着些许未散的混沌气。
他低头看向台下，目光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台下黑压压跪了一片，数不清的身影将广场填得满满当当。
人族的长老们穿着锦袍，鬓角的白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妖族的首领们或化人形或露兽态，毛茸茸的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
魔族的强者们气息沉凝，黑袍下的皮肤泛着冷硬的光泽。
最前排，魔宗新宗主单膝跪地，玄色长袍上绣着血色魔纹。
他头低着，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压着满心的桀骜。
“都起来吧。”林玄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笑意。
话音刚落，一股温和的力场散开，托着众人缓缓站起。
有人踉跄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脚下，才发现地砖上的符文亮了亮。
林玄的目光掠过人群，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带着暖意：“今天不聊别的，就说修炼的事儿。”
他说话时，袖口的混沌气轻轻飘散，落在前排几个老者肩头。
第一排的蛊婆没等众人站稳，已经蹲回了原地。
她穿着件灰扑扑的短褂，腰间挂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
嘴里叼着的毒草绿得发黑，叶尖还滴着透明的汁液。
“赶紧说赶紧说，”她吐掉毒草，声音又尖又利，“老娘布包里的蛊虫都快撞破囊了！”
话刚说完，她腰间一个布包动了动，传来细微的“嘶嘶”声。
林玄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满是笑意。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泛起淡淡的混沌色光晕。
那光晕顺着指尖流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耀眼的金光。
金光闪烁间，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凭空出现，悬浮在广场上空。
【极境体系：破极→碎极→衍极→混沌极】
字里散出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破极，就是打破你们现在的极限。”林玄抬手指向第一行字。
他指尖划过，金光里立刻跳出个三丈高的壮汉虚影。
那虚影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刀疤，肌肉块块分明。
虚影脚下，突然出现一块万斤重的玄铁石，黑沉沉的压得地砖微陷。
“砰！”虚影一拳砸下，拳风带着破空声，玄铁石瞬间化为齑粉。
“肉身、神魂、法则……总得有一样做到极致，”林玄收回手，“这就是破极境的标准。”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不少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人族的炼体士们眼神发亮，悄悄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光域圣女站在人群中，白衣胜雪，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光。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映着金光大字：“那碎极呢？”
她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遍广场，连风都仿佛停了一瞬。
“碎极，是打碎旧的桎梏。”林玄指尖轻点第二行字。
金光涌动，化作一个身着道袍的修士虚影，眉眼模糊却透着坚毅。
虚影周身，裹着一层半透明的光壁，壁上布满细密的符文——那是境界壁垒。
只见虚影抬手按在光壁上，体内爆出璀璨的光芒，光壁瞬间布满裂纹。
“咔嚓”声里，光壁彻底破碎，化作点点流光融入虚影体内。
“到了这步，就能摆脱过去的境界限制，直接触摸法则本源。”林玄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
有修士下意识摸了摸丹田，那里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
妖族的老猿王站在妖族队列最前，浑身灰毛蓬松，脸上满是皱纹。
他听着讲解，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抬起毛茸茸的手挠了挠头：“衍极……是衍生新东西？”
他说话时，长长的手臂晃了晃，指尖的老茧蹭掉几片头皮屑。
身后的小猴子们吱吱叫着，扒着他的胳膊，好奇地望着空中的字。
“正是。”林玄的目光落在腰间的九极弑天剑上，剑鞘上的纹路闪了闪。
第三行字突然炸开，化作无数五颜六色的法则碎片，在空中飞舞。
红色的是火之法则，蓝色的是水之法则，银色的是空间法则……
碎片碰撞、融合，最后凝成一枚从未见过的符文，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衍极境，能在原有法则上创新，”林玄看向老猿王，“比如你的猿王拳，能衍生成撕裂空间的拳法。”
老猿王眼睛猛地睁大，嘴里“嗬嗬”两声，下意识捶了捶胸口，震得周围空气嗡嗡响。
最后，林玄的目光落在最顶端的“混沌极”上，眼神变得深邃。
“这是终点，也是起点。”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
话音刚落，他体内的混沌道种轻轻震颤，与高台上的道种遥相呼应。
灰蒙蒙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开，与空中的金光大字交织在一起。
“到了这步，就能像我一样，让自身法则与混沌道种共鸣，”他顿了顿，语气轻松了些，“说白了——能和神域同呼吸。”
台下的万族首领们眼睛都亮了，有人忍不住低呼，声音里满是激动。
这体系比以前的境界划分明白多了，简单直接，没那么多弯弯绕。
有人拿出兽皮卷，飞快地记录着；有人闭上眼睛，默默消化着信息。
魔宗新宗主紧绷的脸也缓和了些，抬头望着金光大字，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林玄腰间的九极弑天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炸响。
“嗡——！”剑鸣震耳欲聋，连远处的盘龙柱都跟着嗡嗡震颤。
剑身上原本沉寂的金色妖纹，突然像活了似的流转起来。
那些妖纹蜿蜒游走，时而化作猛虎，时而化作雄鹰，最后凝聚成一团。
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妖气冲天而起，带着蛮荒的凶戾。
广场周围的妖族修士体内，竟同时爆发出相同的气息，与那妖气呼应。
有小妖控制不住现了原形，在地上兴奋地打滚，发出嗷呜的叫声。
“这是……万妖之怒？”老猿王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
他浑身的灰毛都炸开了，指着九极弑天剑，手止不住地颤抖。
“传说中只有妖族大圣才能用的神通！”他补充道，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周围的妖族更是激动，不少老妖怪直接跪了下去，对着长剑叩拜。
林玄握住剑柄，入手一片温热，不再是往日的冰凉。
剑身上的妖纹彻底融入剑身，原本银黑的剑体上，浮现出无数妖族图腾。
有吞天蟒、裂山熊、逐月狐……每一个图腾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是系统残留的最后意念：
【九极弑天剑吸收妖纹，觉醒神通·万妖之怒
效果：引动万妖之力，威力随妖族数量递增】
“小羽？”林玄心头猛地一跳，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
他对着剑身轻声喊了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长剑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剑身上的图腾突然亮起，发出柔和的白光，将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一道半透明的少年身影从剑里飘了出来，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点稚气——正是小羽的残魂！
“林大哥！”小羽的虚影看到林玄，眼睛一亮，欢快地扑了过来。
可他的身影却径直穿过了林玄的身体，扑了个空。
小羽愣了愣，随即挠挠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现在只能这样见你啦。”
“臭小子！”林玄眼眶一热，有温热的液体差点涌出来。
他抬起手，想摸摸小羽的头，可指尖即将碰到虚影时，又猛地顿住。
他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碰碎这来之不易的重逢。
“早知道你能出来，当初就不让你……”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当初小羽为了救他，自愿献祭灵魂融入长剑，这事一直是他心里的刺。
“打住打住！”小羽看出他的愧疚，连忙摆摆手，转移话题。
他飘到台下，指着那些激动的妖族，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万妖之怒多厉害！”
“以后打架，我还能帮你喊人！”他拍着胸脯，一副邀功的样子。
只是他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胸膛，引得周围人一阵轻笑。
蛊婆突然“噌”地跳了起来，手里还攥着那根毒草。
她指着小羽的虚影，眼睛瞪得溜圆：“好你个小屁孩！藏在剑里不吭声！”
“害得老娘偷偷哭了三回！”她嘴上骂着，眼角却悄悄红了，声音也软了些。
腰间的蛊囊里，那些平日里凶戾的毒虫，此刻都发出温顺的低鸣。
小羽吐了吐舌头，对着蛊婆做了个鬼脸：“蛊婆奶奶，别生气嘛。”
“等我凝聚了实体，天天给你抓最毒的毒虫玩，保证比你现在的厉害！”他拍着胸脯保证。
蛊婆被他逗笑了，“呸”了一声：“小兔崽子，就知道哄我！”
脸上的怒意却烟消云散，嘴角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广场上的气氛一下子活了，刚才还严肃的万族首领们都笑了起来。
人族的长老捋着胡须，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妖族的兽王们发出低沉的咆哮，像是在欢笑。
林玄望着半空中的小羽虚影，又看了看那四行金光大字，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瞧见没？”他对着万族高声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
“这就是极境的好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只要心够强，连魂儿都能活出花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少人握紧了拳头，眼神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九极弑天剑轻轻震颤，发出一声愉悦的嗡鸣，像是在回应林玄的话。
小羽的虚影飘回剑旁，轻轻趴在剑身上，侧着头看着林玄。
他对着林玄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又迅速藏到剑身后面，像个调皮的孩子。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广场上，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万族的修炼之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从今天起，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