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祭坛的青黑色石面上，刻满了扭曲的混沌符文，此刻正随着能量波动忽明忽暗，像濒死之人的呼吸。
林玄盘膝坐在祭坛中央，双腿交叠如磐石，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贴身的衣袍黏在皮肤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混沌道种悬浮在他头顶三尺处，灰金色的光晕时大时小，旋转的速度忽快忽慢，边缘还时不时炸开细碎的能量火星。
那股从道种里溢出的混沌之力，狂暴得像刚挣脱缰绳的野马，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每一次冲撞都让血管突突直跳。
林玄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摩擦的“咯吱”声，混沌体虽强，却也快被这股力量撑到极限，皮肤下的血管像要裂开。
“林大哥！你快撑不住了！”小羽握着妖神战戟的手青筋暴起，战戟的寒铁柄被他攥得发烫，指节泛白。
他看着林玄身上不断裂开的血口，鲜红的血珠刚渗出就被混沌能量蒸发，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急得在祭坛边直跺脚，靴底碾得石面沙沙响。
“战戟说...只有用最纯的妖皇血献祭，引动祭坛符文，才能稳住道种的狂暴！”小羽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玄咬着牙，银灰色的混沌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像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向小羽，眼神里满是阻止。
“别乱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伤口，“妖皇血是你的根本，烧了它...你会魂飞魄散的！”
小羽突然笑了，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眼里的泪还没干，笑起来却像个偷吃到蜜糖的孩子，带着点傻乎乎的执拗。
“林大哥忘了？”他抬手抹了把脸，把眼泪蹭在袖子上，露出胳膊上跳动的金色图腾，“我是妖神帝啊，保护大家...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他猛地拔出妖神战戟，戟尖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锐啸，随即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用锋利的戟刃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带着淡淡金光的金色，像融化的黄金，一滴滴砸落在祭坛的符文凹槽里。
“祖巫说过，妖族的血...能燃尽一切阻碍！”小羽扬起流血的手掌，任由金色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声音里带着对先祖的敬畏。
“小羽！”林玄目眦欲裂，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想伸手去阻止，身体却被混沌道种的反噬牢牢钉在原地，连指尖都动不了分毫。
混沌道种的旋转突然变得更快，发出刺耳的嗡鸣，林玄的身体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穿，血口裂得更大，疼得他几乎晕厥。
小羽的妖皇血落在祭坛上，接触到那些混沌符文的瞬间，“腾”地一声燃起金色火焰，火焰跳动着，像无数只金色的小兽。
火焰顺着符文的纹路快速蔓延，所过之处，原本黯淡的符文纷纷亮起，很快就在祭坛上织成一张金色的火网，与混沌道种的灰金光晕交织。
“妖神献祭·以血为引！”少年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献祭仪式特有的庄严，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像被夕阳包裹。
十二道巨大的祖巫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升起，有的虎头人身，有的蛇尾鸟首，虚影重叠着，散发出镇压万古的蛮荒气息。
“林大哥，接住！”小羽朝着林玄的方向伸出手，掌心的血还在不断涌出，化作金色火焰的燃料，他的脸已经开始发白。
金色火焰猛地冲天而起，像一条挣脱束缚的火龙，在空中盘旋一周后，“轰”地一声化作道洪流，一半朝着混沌道种奔去，一半涌向林玄。
灰金色的混沌能量接触到金色洪流的瞬间，像遇到了克星般，瞬间收敛了狂暴，原本横冲直撞的力道变得温顺，像被驯服的野马。
它们开始乖乖地顺着林玄的经脉流动，所过之处，那些裂开的血口边缘，竟开始长出淡粉色的新肉，疼痛也减轻了大半。
“这是...小羽的力量？”林玄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的金色能量，像初春的阳光，正一点点修补他受损的经脉和血肉。
混沌道种的旋转越来越稳，灰金色的光晕也变得柔和，不再炸开火星，反而像被一层金纱包裹，散发出和谐的光芒。
【系统提示：混沌道种·受妖皇血献祭之力加持，炼化进度：80%→100%（完全炼化），获得：妖族亲和（可号令万妖）、祖巫之力（临时借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林玄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祭坛上的小羽，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
小羽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原本凝实的轮廓渐渐模糊，像水墨画被水晕开，他身上的金色血液已经快燃尽了，连站立都开始摇晃。
“停下！我不要你的力量！我要你活着！”林玄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视线开始模糊。
小羽摇了摇头，透明的手指轻轻摆了摆，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林大哥...新纪元...要靠你了。”
“我...会变成剑的一部分...继续陪你...”他的嘴唇翕动着，每说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落在林玄身上。
他最后看了眼林玄，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然后身体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像被风吹起的蒲公英，纷纷扬扬地飞向悬浮在旁的九极弑天剑。
那些金色光点落在剑身上，没有消散，反而像活过来般，在银黑色的剑体上流动、汇聚，最终化作一道蜿蜒的金色妖纹，从剑柄一直延伸到剑尖。
纹路上清晰地刻着十二祖巫的图腾，虎头的威严、蛇尾的灵动、鸟首的锐利...与剑本身的银黑混沌纹路完美交织，没有丝毫突兀。
九极弑天剑轻轻震颤起来，发出“嗡鸣”的轻响，剑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为这个新伙伴的到来欢呼，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鸣。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鸣，像哀乐般在众人（此刻只有林玄）耳边回荡：【小羽·妖神献祭完成，灵魂印记化作妖纹，融入九极弑天剑，剑体新增属性：妖族之力（可施展所有妖族战技）】
林玄猛地睁开眼，银灰色的瞳孔里迸射出慑人的光芒，混沌道种已完全融入丹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涌。
但他第一时间不是感受力量，而是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抓住悬浮的九极弑天剑，掌心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
指尖轻轻抚过那道金色妖纹，纹路的触感温润，像小羽的皮肤，林玄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砸在剑身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你这臭小子...怎么总是这么冲动...”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道妖纹，仿佛这样就能把小羽唤回来。
剑身上的妖纹突然亮起，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一道熟悉的、带着点调皮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林大哥...不许哭...要笑...像我一样...”
林玄握紧剑，用袖子狠狠抹掉眼泪，银灰色的瞳孔里不再有悲伤，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愤怒，是决心，是带着两个人的重量。
“好，我笑。”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缓缓站起身，混沌体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强盛了十倍，空气都被压得微微扭曲。
“但我会带着你的份，把所有欺负过我们的...都打回去！”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惊雷般在祭坛上空炸响，九极弑天剑也随之发出兴奋的嗡鸣。
远处的空间裂缝里，那团翻涌的黑雾似乎感应到了这股新生的力量，猛地涌动了一下，边缘的触须状黑雾张牙舞爪，透着不安与杀意。
而林玄手中的九极弑天剑，银黑与金色交织的光芒越来越盛，像两轮太阳叠在一起，刺破了周围的灰暗，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