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长河奔腾如银带，河水中的光粒似碎钻流转，有的像星子坠水，有的如流萤穿波，碰在一起便漾开细碎的时间涟漪。
河面上漂浮的记忆碎片五彩斑斓，凡人的那片裹着炊烟与白发，细看竟有孩童追蝶、老妪织布的虚影；修士的那片闪着悟道时的紫电金光，隐有雷劫劈落、佛光乍现的余韵。
林玄刚探出指尖触碰光粒，指尖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一股无形巨力从河面升起，像无数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神魂，猛地往下拽。
“这水邪门得很！神魂像要被剥壳似的疼！”蛊婆的金红色毒雾在河面翻滚，凝出的浮板边缘冒着滋滋白烟，毒雾凝成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对抗着河水的侵蚀。
“盆儿上次掉进去，三天才捞出来，魂儿却困在十年前的柴房里打转，手里总攥着没织完的布！”蛊婆跺了跺浮板，毒雾纹路骤然亮起，浮板竟往河面下沉了半寸。
苏倾月的月神镜悬在浮板上方，银蓝光罩如倒扣的玉碗，罩壁上流转的月纹正缓缓变化，从新月渐成半月：“月神残魂说，这里一炷香，外界才弹指，时辰越久，月纹越圆。”
“半个时辰后，月纹成满月，我们的皮肉会开始起皱，骨头像被虫蛀般变脆，最后连神魂都成河底的光粒。”她指尖划过镜沿，光罩泛起涟漪，将一缕试图渗入的时间之力弹开。
林玄的混沌体自动泛起银灰微光，微光如薄纱裹住周身，抵挡住河面上流淌的时间之力，皮肤却仍有微麻感：“系统，锁定我前世存在的时间节点！越精确越好！”
【九极天衍神系统·时间定位中...滋滋...时空干扰强度98%...检测到时间守护者能量场！距离：五十丈！】
系统提示音刚落，河水中“哗啦”一声炸起丈高水浪，银白战甲的身影从中站起，战甲缝隙里渗着光粒，长剑上的钟表齿轮正“咔哒”转动，每转一下，周围时间就滞涩一分。
“擅闯者...扰时者...皆湮灭！”时间守护者的声音里混着齿轮摩擦声，像无数座老钟在同时敲响，震得浮板上的众人耳膜发疼。
长剑一挥，河面上的光粒突然定住，像被冻在冰里，连流动的河水都成了凝固的银镜，林玄等人的动作慢得如同木偶，抬手时胳膊上的肌肉都在寸寸抽搐。
“混沌法则·破定！”林玄体内银灰能量炸开，如投入冰湖的滚烫石子，震得凝固的时间泛起层层涟漪，他趁机活动手腕，骨节发出“咔咔”轻响：“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守护者的长剑突然暴涨十丈，剑身上的齿轮转得飞快，带起河面上的光粒逆流，剑刃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时间·逆流斩！”
这一剑劈出时，竟带着万年前的苍凉气息，所过之处，河面上的记忆碎片像被风化的石头般剥落，连空气都泛起陈旧的黄褐。
“小羽！用战戟扛住！”林玄急喊，小羽应声将妖神帝戟·破天插入河面，戟身金红光潮翻涌，化作丈厚盾墙，墙面上浮现出狰狞的妖神头颅虚影。
“妖神·时间盾！”小羽双臂青筋暴起，额角渗出汗珠，盾墙上的妖神纹路亮起又暗淡，头颅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这剑能斩进过去！战戟的神力在被一点点磨灭！”
盾墙“咔嚓”作响，裂纹从接触点蔓延，如蛛网般爬满整个墙面，金红光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战戟的光泽也渐渐黯淡，仿佛蒙了层灰。
苏倾月的月神镜射出数道银蓝光线，如丝带缠住守护者的四肢，光线里裹着细碎的月光粒子：“月神·时间同步！”
光线让守护者的动作出现滞涩，每一次挥剑、移步，都与林玄保持着相同的节奏，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林玄！他现在和你动作一致，破绽和你同步！快攻！”
林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九极弑天剑在手中划出银黑弧线，剑身上缠绕的混沌能量如活蛇般游动：“混沌法则·衍化·时间之力！”
他的剑光竟模仿出逆流斩的波动，带着过去的残影，精准撞上守护者的长剑，“铛”的一声脆响震得河面翻涌，光粒如暴雨般溅起。
守护者被震得后退三步，战甲上的齿轮“叮叮当当”掉了几颗，滚进河水里，化作光粒消散，战甲胸口处露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就在此时，林玄借着碰撞的反力，足尖一点浮板，顺着河流逆流百丈，河水在他身后拉出银白的尾迹，如拖着一条光带。
河面上的光粒突然汇聚，凝成个与他一般无二的身影，穿着他早期的灰袍，衣角沾着的泥点是当年在青风谷练剑时蹭的，手里握着柄普通铁剑，剑刃缺口正是被妖兽利爪崩坏的——正是林玄·过去身。
“你...追寻的真相...会毁掉一切！”过去身的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丝毫温度，铁剑直指林玄的心脏，剑风里带着当年初入江湖的生涩与狠劲。
“我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弱点？”林玄故意卖了个破绽，左肩微沉，露出心口空当——这是他早期练剑时总改不掉的习惯，以为沉肩能蓄力，实则露了破绽。
过去身果然中计，铁剑如毒蛇出洞刺向空处，剑势带着当年斩妖兽时的急切，就在此时，林玄的九极弑天剑已如鬼魅般架在他脖子上：“混沌·净化！”
银灰能量顺着剑刃注入过去身，他冰冷的眼神渐渐泛起波澜，像结冰的湖面开始融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当年常有的倔强：“原来...是未来的我...”
过去身化作无数光粒，如萤火虫般融入林玄体内，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他识海——
那是座刻满符文的黑石祭坛，符文是金色的，流动着像血液般的光，九个青铜令牌嵌在祭坛边缘，令牌上分别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神兽，令牌上方，悬浮着道模糊的巨人虚影，虚影半跪在地，手按祭坛，周身的天道法则像破碎的玻璃。
【成功融合过去身，获得早期剑法感悟x100%...检测到高阶时间守护者能量场快速接近！距离：百丈！能量强度是前者十倍！】
“撤！”林玄当机立断，混沌领域猛地展开，银灰能量如潮水般裹住苏倾月、小羽和蛊婆，四人化作一道流光，向长河入口冲去。
“这账迟早要算，下次定要查清前世真相！”他回头望了眼不断翻涌的河面，那里已隐约可见高阶守护者庞大的轮廓，眼神坚定如铁。
身后，原本的时间守护者与新出现的高阶虚影怒吼着追来，高阶虚影的战甲比前者大出三倍，齿轮更密集，剑身长如巨柱，却被时空长河的乱流死死挡住，只能徒劳地挥舞长剑。
回到现实的刹那，林玄捂着脑袋蹲下身，识海里的记忆碎片还在疯狂闪烁，祭坛的符文在眼前流转，九极令的光泽刺得他眼疼，残次天道的虚影在脑海里反复下跪又站起。
“祭坛...九极令...残次天道...”他低声呢喃，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指节泛青，“这些碎片拼起来，定是能颠覆上界的关键，或许...天道本就不是完整的。”
河面上的光粒仿佛还沾在衣角，带着微凉的触感，时间的流速感尚未完全褪去，像身上还裹着层无形的沙，林玄知道，这场关于过去的探寻，才刚刚开始，前路定有更多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