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并非满天飞雪，而是飞书陈冤。
手中白纸捏成一团，看来事情还是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这，这怎么可能？污蔑，是有人污蔑…”谢崧握着白纸，直接晕了过去。
“家主！”青书眼疾手快扶住他，转头问道，“姑娘，如今该怎么办？”
他眼下倒是开始信任这个样貌平平的女子。
她转过头，望向黑夜高声问道：“师兄可在？”
射北望闻声从屋檐飞步而来，垂下头道：“抱歉，还是去晚了。方才找到戚秀秀时，她正在望远阁上飞这些纸条。”
司徒笙说道：“眼下是亥时，百姓们应当还在熟睡，赶紧命人处理了这些纸条就好。”
“来不及了。”射北望遗憾道，“姑娘猜的不错，那戚秀秀与陈伯本就是一伙的。那陈伯是个打更的，戚秀秀在阁上飞书，他便配合在街巷闹出动静，眼下……”
司徒笙半插着腰道：“如此说来，岂不是百姓们都见到这字条了？但这字条所言，并无凭据，也不是很严重对嘛？”
射北望微微皱起眉来：“姑娘，谢展前些日子便查到朝中有一股针对谢家的势力，目的便是要断南靖王臂膀。今日之事若出，怕他们还有后招，到时候谢家之罪百口莫辩。”
祝余望向重重守卫的屋子，叹道：“只可惜谢大人受伤卧床，又被禁足，眼下是查不了案子。”
司徒笙上前道：“禁足何惧之友？大不了我们冲破这谢家的护卫，有我与射大人联手，不用一盏茶功夫！”
“我的姑亲奶您就别闹了。”青书劝道，“今日这谢家已经够乱了，就不要再添乱了。”
“我怎的是添乱？那你说，眼下如何是好？”
越是乱，越是需要冷静下来。
祝余闭着的眼缓缓睁开，说道：“青书说的不错，这事，眼下只能靠我们几人。师兄，我想趁天亮前，先审一下戚秀秀。阿笙，你同青书去将那些白纸条要回烧毁，记住能烧多少是多少。”
“好。”三人同时应声道。
峤南衙门内，今夜这觉，曹善德醒了三回。
一回是谢大人被袭，二回是打更的敲锣说那天降冤情，第三回便是射北望带人来夜审。
曹善德见是她，愣了愣，忙拱手道：“原来姑娘是谢大人的手下，难怪做事如此谨慎，还当真是下官此前有眼无珠了。”
“姑娘不是谢大人的手下，是我们请来的帮手。”射北望纠正道。
只是师兄为何要纠正这样的小事？
射北望见她疑惑，低声解释道：“谢展此前和我说了，姑娘的本事本就是姑娘自个的，不是攀附他而存在的。相反，他大多时候还需靠姑娘。”
祝余欣然，却不知让射北望来当说客是为妙计。
曹善德看着二人道：“那眼下听姑娘的，姑娘想要如何审？”
她想了想道：“曹大人，可否将戚秀秀与练无名二人关在一起。”
“这两人？”曹善德不解，“大人和姑娘不是在怀疑这二人是共犯，此时关在一起，岂不是全了两人串供？”
祝余道：“这二人嘴严，分开审也绝无破绽，但关心则乱……”
曹善德立刻领会：“好，下官这就去安排。”
……
牢狱之中，练无名本是闭眼休憩，却听见外头铁链声响起，亥时已过，会是谁？
衙役将那人逐渐押到亮出，两侧的烛火照亮了那人的脸。
练无名瞧见她下意识皱了眉，随后闭上眼，若无其事瞥过头继续装睡。
戚秀秀走进黑牢中也没有开口说话，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一炷香过后，曹善德实在忍不住说道：“姑娘，这两人从进去到现在没说一句话，或许这两人根本不是同谋。”
“大人错了，不说话，正说明了是她们二人共谋。”
曹善德倒吸一口气疑问道：“还请姑娘明示。”
祝余眼神一定道：“两个曾经相识的人，深更半夜在牢狱相遇，就不好奇对方进来的原因。除非，她们本就清楚对方的计划，也算到这牢狱之灾了。”
曹善德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姑娘，接下来如何审？”
“去找几个粗汉，强硬地带离戚秀秀，先审她。”
……
练无名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个粗汉，解开铁锁抓着戚秀秀的胳膊往外推。
“你们几个想干嘛！”练无名终究忍不住坐起身来，她的眼中也焦虑不少，“松开手！”
壮汉一把将门带上，留下一句：“戚姑娘还不知道曹大人的手段吗？多少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你们！”练无名方才说出的半句话，却被戚秀秀一个眼神咽了回去。
丑时一刻，衙门堂前银霜冰冻，戚秀秀一身单薄衣裳跪在前。
她并无慌张，应是一早料到了今日，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曹县令身侧的竟是柳姑娘。
惊堂木一响，曹善德问道：“戚氏，你方才从牢狱出来，为何要在夜里飞书污蔑？”
“大人，我所言皆实情。”戚秀秀倔强抬起头。
祝余说道：“姑娘虽看着柔弱，可骨子里却是仁义，姑娘此举，可是为了李氏？”
戚秀秀抬眸，瞧着祝余一笑道：“他说的不错，有柳姑娘在，今日的大计险些不成。”
“你说的是谁？”
她并未回答，而是思绪渐渐到过去：“当年，我母亲在谢府，得了怪病被丢了出来。李夫人不顾自身，亲自带她去治病看医。而当时，母亲正怀着我，若非夫人，便无今日的戚秀秀。”
祝余说道：“如此说来，李氏是你的恩人？”
戚秀秀眼神温柔道：“母亲离世前唯一不甘心的就是夫人之死，她告诉我，夫人身体强健又通医理，绝不会是病逝。定是那谢家的人害死了夫人！”
“你可有证据？”曹善德问道。
“我也曾想找到李夫人的尸骨，可那谢珩好狠的心，我亲眼瞧见他将夫人的尸骨挫骨扬灰。”戚秀秀认真行了大礼，磕头求道，“姑娘大人能还我清白，可否也还当年李氏之死一个真相？”
戚秀秀所说恳切，只是她为何会想出这样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