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这窝窝头醋溜鸭油味儿……还行不？”
周天捏着恢复平静的玉佩，咧着嘴问王大爷，牙花子还沾着点之前干呕带出来的硫磺沫子。
澡堂里硝烟（醋烟？）未散，消毒水和鸭油混着焦糊味，倒像是某种前卫的“符咒料理”残香。
王大爷喘匀了气，看看地上那滩恶臭绿虫留下的黑灰，又看看裂了缝的硫磺皂，最后目光定格在周天那张又怂又欠还带了点小得意的脸上，沉默了两秒。
他那张圆脸猛地一板，扑通一声，竟对着澡盆里灰头土脸的周天单膝……跪了下去？！
“噗通！”
膝盖砸在湿漉漉的瓷砖上，水花四溅！
“师叔在上！受小徒王满囤一拜！” 王大爷双手抱拳，声如洪钟，眼神虔诚得像是拜庙里开光的神仙牌位！
“啊？？？”周天被这一跪吓得差点从澡盆里蹦出来！
澡盆底滑，他扑腾两下又滑坐回去，一脸懵逼，“师叔？？王大爷您……
喝符水管饱喝上头了？？
还是……脑门被窝窝头崩傻了？！”
王大爷抬起头，眼神贼亮，带着发现绝世瑰宝的狂热：“哪能啊师叔！
您刚才使的那招——‘鸭油点凤开光术’！硫磺为火！鸭油淬金！醋汤为水！符纸灰为土！再引玉佩凤凰神光化木！！
先天五行俱全！一指点亮！这路子！这路子……”
他激动得胡子都抖起来，“这路子跟我们搓澡……额不……跟我们‘净垢门’失传千年的‘五浊降魔点金手’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啊！！”
他猛拍大腿：“我说咋第一次见师叔就觉得浑身不得劲！筋骨发紧！原来是祖师爷开了天眼，让咱爷俩在这儿搓澡……呃不……在这儿续上净垢门的香火啊！
师叔！咱净垢门第十六代掌穴（搓澡堂主），王满囤！认祖归宗！！拜见师叔！！”
“净……净垢门？掌穴？搓澡堂主？”
周天嘴张得能塞下鸭头，感觉自己比澡盆里的白露薇晕得还厉害，“……第十六代？那……那我是第几代？！”
王大爷掰着油乎乎的手指头，一脸认真：“师叔您这手绝活！
分明是祖师爷亲传的‘点金手’简化进阶版！能把鸭油点成神光！
至少也是十四代长老托世！算我师叔！板上钉钉！”
“十四……代长老……托世……点金手……”周天低头看看自己沾满鸭油泥灰的手指头，再看看一脸忠肝义胆的王大爷，感觉世界的光怪陆离在今晚达到了巅峰。
他试探地清了清嗓子，端起“师叔”的架子（尽管还坐在澡盆里），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长老威严”：
“咳……满……满囤啊……”
“哎！师叔！您吩咐！”
王大爷立刻挺直腰板，眼神灼灼。
“内个……先把这澡堂……收拾收拾？”
周天指了指满地狼藉的醋水、符纸灰、窝窝头渣，“还有……我那澡盆旁边那姑娘……劳驾……
给人擦擦脸？这一头一脸的老陈醋加药渣……”
“得令！”王大爷噌地站起来，动作麻利得完全不像刚跟窝窝头精大战过！
拎起旁边大拖把就开始吭哧吭哧拖地！
“师叔您泡着！刚经过五浊灭魔大战！
最需要温玉池水安抚煞气！我去放水！
加特制凝神草药粉！”他一边说，一边屁颠颠跑去角落里那两个巨大的不锈钢“恒温除晦”泡澡桶放热水！
哗啦啦——！
冒着热气的碧绿色池水（加了草药的澡汤？）注入泡澡桶。
一股说不清是艾草、香茅还是某种廉价花露水的浓烈气味弥漫开来。
周天被王大爷这“认亲狂潮”弄得有点飘，又有点头皮发麻。
他摸索着从澡盆里爬出来，坐到旁边一个塑料凳上。
金睛再次下意识开启，习惯性地扫过澡堂，主要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潜伏的窝窝头刺客。
金睛视野扫过白露薇——这姑娘还昏迷着，但呼吸平稳了不少，身上残留的尸气淡得快没影，看来玉佩护身和王大爷的醋攻双管齐下效果拔群。
视线扫过旁边王大爷吭哧拖地的背影……
嗡！
金睛微动！
只见王大爷那件破汗衫的补丁缝隙里……隐隐渗出几丝极其微弱、混杂着汗渍油垢的……暗蓝色气息？！
那气息极其阴寒，与周天体内的煞气同源，但更加……稀薄驳杂？
周天心头一凛！这老王头……身上怎么也有煞气？！
虽说极少极少，但瞒不过他现在的金睛！
他不动声色，目光看向墙角那两个正在蓄水的巨大不锈钢泡澡桶。金睛微聚！
嗡！
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跳起来！
那灌入池水的碧绿色澡汤下方……池底铺设的……哪是寻常瓷砖？！
分明是一整块块散发着微光的……温润青玉？！
池壁内部更是密密麻麻布满了极其古老玄奥、如同经络网般流动的银白色符文！
这不是澡堂！这是……一个依靠地脉玉髓维持的……古封印池？！
用温玉阳和之力……镇压池下某种……极寒阴煞之物的残气？！
那所谓的“恒温除晦”……除的“晦”……恐怕就是这澡堂底下镇压之物散逸出来的残余寒气？！
周天再猛地看向王大爷汗衫背心渗出的那丝蓝气——老王头常年守在这池边，身上沾了点残余煞气，再正常不过了！
搞不好他这身腱子肉就是靠常年吸收那点稀薄煞气锻炼出来的？！
所谓的“八级淬火炼钢”怕不是煞气淬体？！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串极其微弱、如同秒针走动的机械轻响，突然从周天塞在破裤兜里那个湿漉漉的“债主手机”（王局给的）传出！
这声音？！之前医院被呼救没听到！现在终于！
周天赶紧掏出碎裂屏幕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没有任何信息，只有一张极其简略的黑白平面图——
标注着【金凰夜拍 · 鸿鹄顶台】！平面图上，一个醒目的血色标记点，正位于拍卖台中心后方！
标记旁一行燃烧般的小字倒计时：
【鬼工祭坛·亥时开煞】 （距离开煞：1小时15分！）
亥时？就是晚上9点！还有一个多小时！鬼工门果然在拍卖会场里布置了终极祭坛？！
时间地点精准锁定！玉佩归位只是前戏？！
周天瞳孔骤缩！手机图纸上那血色标记点……与他之前在灵隐路静心茶苑用天眼看到的、那庞大墨绿瘴气中的猩红母巢虚影隐隐对应！那就是祭坛？！
原来就在拍卖顶台？！
王局的人终于定位到了？！
“满囤！”周天一声急吼！
“在！师叔！”王大爷拎着还在滴水的拖把飞快转身。
“热水先不用放！打包！
把这特制草药粉给我多装几斤！师叔带你除魔卫道去！”
周天指指那还在冒热气的草药水。
王大爷瞬间精神抖擞！眼冒绿光（兴奋的）：“好嘞师叔！
干架……啊不对，除魔是吧？
要带搓澡巾吗？硫磺皂还有半块！醋包现打！”他丢下拖把就去装药粉。
周天又指了指角落里还昏迷的白露薇，还有那根插在破门板上的酱板鸭：“这姑娘……跟这鸭子……安全转移！
等龙助理回来处理！特别是这鸭子……”
周天看着那死不瞑目的酱板鸭头，压低声音，“满囤，告诉龙丫头，这鸭子……它是立过大功的！
按烈士标准……厚葬！
找个向阳地……炖了吧……”说完他心虚地瞥了一眼门洞上卡着的鸭头。
“明白！向阳地！炖！”王大爷拍胸脯保证。
交代完毕，周天深吸一口气。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联系龙玥！
让她别迷路了！
他拿着手机，正准备拨龙玥的号……
“嗡——！！！”
一股极其熟悉、冰冷刺骨、磅礴得如同天外寒流的气息！
没有任何征兆！猛地从澡堂角落那两个注满青玉澡汤的泡澡桶深处……
爆发出来！！！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鬼工祭坛的气息激活！
整个澡堂的温热湿气瞬间被抽空！
空气冻结！
池水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镜面！
池底青玉的光芒骤然黯淡，无数细密的裂纹浮现！
那布设在池壁的古老银纹疯狂闪烁明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一个巨大的、冰蓝色的、半透明的、由极寒煞气凝结而成的……旋涡漏斗！！！
正从两个泡澡桶连接的地脉深处缓缓成型！漩涡中心直指拍卖会顶台方向！
那煞气旋涡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召唤，正疯狂抽取着池底封印的残存寒气！
它要响应鬼工母巢！！！为祭坛开煞提供最后的能量增幅？！！
这澡堂……这玉池……是鬼工门最后布置的一处秘密能量节点？！！
周天感觉体内本就被压制的冰煞气如同受到召唤，蠢蠢欲动！
怀里的玉佩也开始微微发热！
“满……满囤！”周天声音都变了调，指向那恐怖寒煞旋涡！
“醋！符水！搓澡巾！有什么上什么！快给它堵上！不能让它接上头！！！”
王大爷也看到了那恐怖的煞气漩涡！
脸都绿了！
他二话不说，猛地抓起旁边那个巨大保温壶（之前装符水那个）！
“师叔撑住！看我净垢门奥义——九天十地唯我独尊秘酿老陈醋——”
他抡圆了胳膊，保温壶带着风声撞向煞气漩涡！
就在王大爷扑向漩涡的瞬间！
池子边，一直昏迷的白露薇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眼皮剧烈颤抖！
她似乎被池底爆发的浓郁煞气和玉佩感应双重刺激！
“噗——！”
一口浓稠鲜艳、却带着丝丝微弱金气的……心头精血！
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溢出！大部分喷在了瓷砖上！
更诡异的是！
周天手中那块玉佩——在感应到同源嫡系精血的刹那，突然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
一道温润如玉、带着凤凰清唳的虚影红光猛地从玉佩凤凰口中所衔的金珠上爆发！
直直射向……白露薇喷在地上那滩精血中……微弱闪烁的一缕金气之上？！
嗡！
那缕金气被玉佩红光一照，瞬间膨胀！如同活物！猛地脱离血泊！
化作一道细细的赤金色光线！没有半分犹豫！
如同飞蛾扑火！
咻——！
精准无比地！
直接射入了……
墙角那只巨大的、还在咕嘟冒泡、盛满碧绿“凝神草药汤”的不锈钢泡澡桶里？？？
金气入汤！瞬间溶解扩散！
整个碧绿色的药汤池子……开始咕噜噜冒出……金灿灿的气泡？！ 还散发着淡淡的……蜜香（？）？？！
周天举着手机，正要拨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池子瞬间“升级”为“碧螺春炖金汤”？？？
这……这是几个意思？
玉佩把白露薇精血里的金子……抽出来泡汤了？！
王大爷保温壶砸出的老陈醋正要撞上煞气漩涡！
金光泡泡药汤的气息席卷全场！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猛地撞在一起！
呼啦——！！！
碧金泡泡汤的气息如同温开水浇雪！那疯狂抽取寒煞的冰蓝漩涡……瞬间缩了一下！抽取之势明显一滞！
周天瞬间福至心灵！！！
“王大爷！别砸！泼金汤！！用金汤搅屎棍去搅它！！！”
他一边吼着，一边目光扫过澡堂角落！眼睛一亮！看准了——王大爷平日用来搅动池水防止药沉底的……
一根头部包着铜的……长柄木锨？！！ （功能类似大号搅屎棍！）
“满囤！抄家伙！金汤浇灌！！
急急如律令——金玉断煞搅浑汤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