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着轻轻颔首。
朱棣起身，置酒一旁，未急于与儿踱步。
他陷入沉思，众人难测其心，但有一点无疑。
他正权衡，是否应允儿子此行。
若允，监国之责又当如何？他已应允长子。
此刻，朱棣缓缓而言：“你所言虽引人入胜，我或可信你，但你亦知老大多年辛劳，我已应他，待你归，监国之务皆由你担，使他得以休憩。”
“如今你又生此变故，教我如何是好？毕竟，我已应允老大，身为父皇、为帝者，岂可言而无信？”
他坦诚相告。
朱高着心中暗叹，他深知其父惯于空谈，所言岂可轻信。
此番言辞，不过是阻他前行罢了。
故而，他眼神愈发奇异，至少此刻，确是如此。
朱棣被看得有些心虚。
他轻咳一声，不禁摇了摇头。
“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把这事给我办好。可监国之位又该由谁暂代呢？”
老爷子淡声问道：“此事若你能妥善解决，我便准你去娆疆；若不能，后果你自知，无需我多说。”
朱高着闻言，微微沉默，随后缓缓点头。
但转瞬，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让人感觉不安。
朱棣不由后退一步，眼皮猛跳。
“你这小子，别用这种笑容。我太了解你了，不知多少人栽在这笑容上！”
朱棣嘴角微抽，对儿子的了解深入骨髓。
朱高着轻笑：“或许，父皇可让二弟暂代监国之职。他不是总想在您面前证明自己吗？给他个机会试试！”
谁料，老爷子直接拒绝。
“绝对不行！那家伙不靠谱，打仗还行，监国？天知道会弄成什么局面！”
还好二弟不在场，否则得知父亲如此不信任他，定会心生憋屈。
见状，朱高着又笑：“还是让他试试吧，尝过失败的滋味，以后自然不敢再觊觎此位。”
朱高着平静地说。
老爷子似乎有所思考，但细想之下，他儿子的话确有几分道理。
此刻，若让老二掌管国事，一旦失败，他日后便不敢再觊觎此位。因愈是阻拦，他心中愈是不服。
朱棣微微颔首，道：“你说得在理，细想确实如此……”
但随即，他似有所悟，猛地瞪了儿子一眼，怒意盎然。
“你这小子，心思我还不知道？就是想当甩手掌柜，对吧？”朱棣冷声道。
言毕，朱高着尴尬一笑，他未曾料到老爹这么快便察觉，心中略感虚怯。
他无奈摇头，深吸一口气，苦笑言道：“实则我也是无奈之举，此刻我必须离开大明，确有要事待办，望父皇恩准。”
闻此，朱棣眼眸一闪，心中泛起无奈。
“罢了罢了，你这太子都如此说了，我若不许，你岂非要反我？”老爷子眯眼问道。
这无疑是道难题，至少此刻看来如此。敢如此言，足见朱高着在他心中，已如亲子，且是最爱之子。
于是，朱棣点了点头。
“好了，这事我来处理，我明白该怎么应对，我接受这个条件，真想瞧瞧那老二监国时会搞出什么名堂。”
朱棣轻轻颔首。
“那就多谢父皇了，多谢！”
他微微一笑，随后缓缓离去。
即将走出奉天殿时，老爷子略显不安，问道：“那你何时启程？打算何时走？”
朱高着脚步略停，既然父亲问及，他也没必要隐瞒。
“如无意外，我打算今晚就走，时间紧迫，我也想探探万毒窟的虚实，毕竟我已答应蚩梦一件事。”
朱高着清晰地说。
朱棣眼神闪烁，无奈地摇头。
“罢了，既然如此，我不再多言，你自己决定吧，快走快走！趁我还没后悔，走得越远越好，否则别怪我变卦！”
老爷子开始絮叨。
但很快，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儿子已经跑远。
“这小子……”
朱棣轻叹，目光落在手中的两坛酒上。
“至少这小子带的酒不错，现在看来，相当不错！”
他微笑，脸上挂着淡淡的愉悦。
随即，他开始品尝起来，不禁赞叹。
“这可是上等美酒啊！”
朱棣再次微笑，又饮了几口。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挥手示意。
小鼻涕应声走来，望向眼前的皇帝。
“别磨蹭了，速去告知老二，即刻来此，我要见他。”朱棣平静地吩咐。
小鼻涕轻轻颔首。
此时，汉王朱高煦正于府中借酒消愁，心中暗自打听一人——于谦。此人曾顶撞于他，令他好奇其身份背景。不久，他便得知于谦不过是得太子赏识的普通人罢了。得知 ** 后，他脸上神色变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若真如此，倒颇为有趣……”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于谦，倒也有些门道……”言语间，目光锐利，心思难测。
“看来，我得去见见这位于谦。”他缓缓说道。
恰在此时，小鼻涕自宫中匆匆而来，步入厅堂。朱高煦见状，挑眉问道：“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有何贵干？”
“回王爷，皇上请您即刻入宫，似乎有要事相商。”小鼻涕毕恭毕敬。
闻言，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旋即纷纷离去，只留朱高煦与小鼻涕二人。二人相视一眼，朱高煦心中忐忑，对皇帝仍是心存敬畏。
“不知皇上召见，所为何事？”他试探着问。
“王爷放宽心，依我看，应当非祸事。”小鼻涕安慰道。
小鼻涕开了口。
老二听后，微愣，旋即缓缓点头，心中暗松一口气。毕竟，只要不是坏事，一切都好商量。
想着，他又一次松了口气，径直向奉天殿走去。不久，他已站在了奉天殿的门口，却略显犹豫，心中揣测着老爷子是否仍在生气。
但犹豫转瞬即逝，他步入大殿。一股酒香隐约飘来，他微蹙眉头。很快，他看见了朱棣，后者正自斟自饮。
朱高煦不知所措，但仍开口：“见过父皇！”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
朱棣再饮一口，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儿子。整个奉天殿，一时变得异常安静。
不久，朱棣终于开口：“你真像我……”
这突如其来的言语，让老二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一时语塞。他深知，这句话让他无比感动。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滑落，他猛地坐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要军权，也不要官职，以后陪着您好不好？”
“若要征战，我愿为你牵马；若要 ** ，我为你背负箭囊！”
“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要……”
他边说边流泪，仿佛将积压多年的委屈一吐为快，哭得像个孩子。
老爷子目睹此景，心中暗自叹息。
对这位次子，他内心多少有些愧疚，只因当年一句无心之言被他听见——特别是那句“世子多病，你当努力”。
这本是句玩笑，并无实质影响。
然而，这句话却让汉王深信不疑，整整一辈子。
对老爷子而言，那不过是随口一提，谁又会真的在意？
但在此刻，这话被再次提起，让朱高煦眼眶泛红。
老爷子缓缓走近，坐在儿子面前，轻拍他的肩。
“好了，别想太多。我只是想你，叫你过来聊聊。”
老爷子开口。
随即，语气微微一顿。
“这次和老四吵架，那小子非要出去闯，在皇宫里都不安分。你说，这样的太子还有什么用？”
朱棣显然动怒，真假难辨。
但老二被彻底迷惑。
他眼神闪烁，问道：“应该还好吧？我觉得四弟人不错，他做的事确有贡献。”
朱棣冷哼一声：“虽有贡献，但不听话。若让他日后称帝，现在想想，我还真有点后悔！”
朱高煦原本黯淡的眼神，此刻竟有了一丝光亮。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他有所暗示？
这让他莫名地激动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只因朱棣又吐露了一个惊人的提议。
“我倒觉得，不如直接让你来监国，这份重任就先交予你。”
话毕，他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朱高煦很快回过神来，只见父亲已一步步远去，转眼间只留他一人在原地发呆。
他彻底懵了，眼睛微微睁大，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他刚得知一个震撼的消息——父亲竟要将监国的重任托付给他。
这没听错吧？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咽了咽口水，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兴奋起来，整个人跳了起来，开怀大笑。
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出奉天殿，然而刚踏出殿门，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但心中满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他从未如此开心过，因为父亲这次真的信任他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父亲的这一举动不仅仅是一次试探。
尽管只是试探，但对朱高煦来说已足够，他誓要让父亲看到，大明在他的手中定能蒸蒸日上。
……
此事迅速传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各地。
在靖王府内，朱瞻基也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觉得这一切太过离奇，目光闪烁不定，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这太不可思议了，爷爷究竟怎么想的，竟让二叔来监国？！”
他嘴角微微抽搐，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朱高炽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别问我，我一无所知！”
……
“这事我也不清楚，你问我这个臭小子做什么？我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他无奈地摇头，嘴角也轻轻抽动。
毕竟，老爷子出尔反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况且这次，他竟让老二监国。
起初，朱高炽也有些惊愕。
但随即，他淡然一笑，只要这事不牵扯到他，老爷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好了好了，你这臭小子，别想太多了，这事和你无关，老实待着，别给我惹事。再捣乱，有你好看的！”朱高炽无奈警告。
他真有些怕这个儿子，此刻的朱瞻基显然不安分，似乎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