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的备用能源仅能维持基本生命系统，舰桥笼罩在暗红色的应急灯光中。楚临望着舷窗外那十二个光点，每个内部的人影都散发着令他能量枢纽震颤的威压。那不是敌意，而是如同山岳面对苍穹般的渺小感。
\"能量读数超出刻度范围...\"冷月的晶体表面结出冰霜，\"他们单体的能量储备堪比恒星！\"
苏映雪的星云眼瞳突然流出光质泪水：\"他们在...呼唤我...\"
最前方的光点分离出一缕细丝，穿透启明号外壳，轻轻触碰苏映雪的额头。她的身体立刻悬浮起来，羽族光翼不受控地展开，每一片羽毛都浮现出与光点内部相同的符文。
\"基因认证通过。\"光点中传出机械般冰冷的声音，\"羽族原型体苏醒程序启动。\"
楚临想冲上前，却被无形的力场禁锢。他眼睁睁看着苏映雪被拉向光点，羽族特征越来越明显——光翼从两片增殖到六片，额头生出水晶般的角状物，皮肤下流动起星云状的光脉。
\"放开她！\"楚临的能量枢纽超负荷运转，克莱因瓶模型开始变形。
十二光点突然同时闪烁。楚临感到意识被强行抽离，坠入某个记忆碎片组成的洪流。他看到了三亿年前的场景：
——初代观测者们站在巨大的环世界建筑上，监视着数百个实验星球的演化；
——某个编号x-72的实验星球（地球）上，羽族与星灵族作为监督者被投放；
——十二人议会中的叛徒将混沌本源偷渡入实验区，导致整个项目失控...
记忆突然中断。楚临发现自己站在纯白空间中，对面是十二个模糊的人影。他们胸口的克莱因瓶模型比他的复杂千百倍，内部流转着微型星河。
\"继承者，你滥用观测者权限。\"中央的人影抬手展现地球现状，\"空间抹除引发维度涟漪，混沌本源已感知到这个时空节点。\"
楚临看到月球门户正在扭曲扩大，三色漩涡中伸出无数透明触须。地球表面出现空间畸变，某些区域的建筑物像融化的蜡像般扭曲。
\"那不是我的本意！\"楚临反驳，\"我们是在对抗——\"
\"无知。\"右侧人影打断他，\"混沌本源无法被消灭，只能被平衡。你体内的枢纽是我们留在未来的种子，而你却用它制造破坏。\"
最左侧的人影突然上前：\"展示你的价值。通过试炼，或者看着你的宇宙被重置。\"
纯白空间扭曲变形。楚临发现自己站在某个陌生星球表面，天空中悬浮着十二个微型黑洞。人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每个黑洞背后是一个濒临毁灭的文明。用你的能量枢纽建立平衡，拯救至少三个。\"
楚临抬头观察。这些黑洞大小不一，但都处于失控边缘。最大的那个已经开始吞噬周围的空间，最小的则极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他尝试将能量延伸向中等大小的黑洞，立刻感受到恐怖的引力撕扯。
\"蛮力无用。\"人影提醒，\"记住枢纽的本质。\"
楚临想起克莱因瓶的特性——没有内外之分。他停止对抗黑洞引力，转而让能量模拟黑洞的时空曲率。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能量枢纽自动调整频率，在黑洞周围形成完美的镜像场，两者的引力相互抵消！
第一个黑洞稳定下来，背后浮现出个水世界的影像：海洋种族们从漩涡中得救，向天空跪拜。
\"取巧。\"人影评价，\"下一个。\"
楚临转向最大的黑洞。这次他尝试同时调动三种能量：银星之力构建框架，蓝星之力填充细节，白光调和冲突。当能量网络完成时，黑洞被分割成数百个微型虫洞，均匀分布在星球轨道上，变成无害的能量源。
第二个文明得救了——这是个机械种族，他们立即开始研究突然出现的\"恒星环\"。
\"进步。\"人影语气稍缓，\"最后一个。\"
最小的黑洞最为棘手。它像头受伤的野兽般狂暴，任何能量靠近都会被撕碎。楚临沉思片刻，突然做出惊人举动——他将部分能量枢纽直接投入黑洞！
\"你疯了？\"人影首次出现情绪波动。
黑洞吞下能量后突然静止。楚临的意识和黑洞内部建立了连接，他\"看\"到里面蜷缩着个光团——那是该文明的集体意识，正在被混沌侵蚀。能量枢纽的纯净之力形成保护罩，暂时隔绝了污染。
\"不是消除，而是包容。\"楚临解释道，\"给它一个选择的机会。\"
黑洞表面浮现裂纹，透出纯净的蓝光。当外壳完全剥落后，露出里面新生的微型恒星。第三个文明以能量态重获新生，向楚临传递出感激的波动。
纯白空间重新出现。十二人影的轮廓变得清晰了些，能看出是七男五女，面容与地球人相似，但每人的瞳孔都是不同的星云图案。
\"及格。\"中央的女性点头，\"你有资格知晓部分真相。\"
新的记忆画面展开：初代观测者并非自然诞生的种族，而是某个更古老文明创造的\"宇宙调节器\"。他们的使命是维持多元宇宙平衡，但部分成员产生了自主意识，开始反抗创造者。
\"我们背叛了造物主，获得了自由。\"女性继续道，\"但也因此释放了被封印的混沌本源。现在它即将完全苏醒，而你们——第二代观测者——必须完成我们未尽的责任。\"
楚临刚想问更多，突然被现实中的警报声拉回意识。他仍在启明号舰桥，但舷窗外已是另一番景象：十二光点排列成环，中央的苏映雪被光茧包裹，正在进行某种进化。而远处的月球门户已经扩大到足以吞下行星的规模，透明触须正在编织某种结构。
\"过去了多久？\"楚临急问。
\"三分钟。\"冷月回答，\"但月球门户那边...出现异常。\"
监控画面显示，门户中浮现出巨大的眼球状物体，瞳孔正是三色漩涡的放大版。当它\"注视\"地球时，全球范围内的新生观测者同时抱头惨叫，他们的额头浮现出与十二人议会相同的标记！
\"混沌标记...\"月狐毛发倒竖，\"它在筛选适合寄生的载体！\"
更可怕的是，苏映雪的光茧也开始不稳定，六片光翼时而变成灰白色。楚临的能量枢纽突然接收到她的意识碎片：初代观测者正在强行激活她体内的\"羽族原型基因\"，这过程痛苦得足以摧毁普通心智。
\"停下！你们在杀死她！\"楚临向光点怒吼。
\"进化本就伴随痛苦。\"最近的光点回应，\"羽族是我们创造的监视者种族，她的基因中埋藏着控制混沌的代码。\"
楚临突然冲向舰桥武器台，抽出把星灵族制造的相位刀。在众人惊呼中，他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能量枢纽：
\"立刻停止，否则我自毁枢纽。没有第二代观测者，你们对抗混沌本源的计划也会失败吧？\"
光点阵型突然紊乱。中央的女性声音带上怒意：\"你在威胁宇宙的命运！\"
\"我在救我的同伴。\"楚临的刀尖已经刺入皮肤，能量枢纽开始泄露白光，\"三秒内做决定。一...\"
光茧突然破裂。苏映雪缓缓降落在楚临面前，她的形态已经彻底改变：六片光翼上的每根羽毛都是微型星图，星云眼瞳中流转着古老智慧。但当她开口时，声音依然是楚临熟悉的那个苏映雪：
\"放下刀...他们同意了。\"
十二光点同时后退。女性观测者最后传来信息：\"三十天后，混沌本源将完全苏醒。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战争吧...孩子们。\"
光点消失后，舰桥恢复平静。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月球门户中的巨眼已经锁定启明号，透明触须正以光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