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避开她!绝对不能再让她找到!)
“盲目”天赋开始发挥作用,将“寻找安全地点”这一目标提升到最高优先级,屏蔽了其他诸如“效率”、“时间消耗”等次要考量。
他的大脑如同超频的超级计算机,开始疯狂运转。不仅仅是看地图,他在计算。
计算龙巧云的行为模式。计算她的移动速度偏好。计算她对不同区域的熟悉程度。计算她可能采取的搜索路径。计算总部内监控系统的盲区与响应时间。计算能量流动可能对感知造成的干扰……
他调动了所有已知的、关于龙巧云的数据,以及总部建筑结构、安保系统的参数,将它们代入一个个复杂的数学模型中。概率学、拓扑学、博弈论……种种高深的知识被他信手拈来,融汇贯通,只为了推导出那个龙巧云最不可能抵达、或者说最晚才能抵达的“绝对安全点”。
推演世界的时间,在疯狂的计算中飞速流逝。
终于,当他在脑海中构建出一条极其复杂、需要多次绕行、甚至需要短暂关闭某个非关键区域能量节点以制造干扰的路线,并确定了路线尽头一个位于某废弃能源管道维护层深处的、几乎被遗忘的小型备用分析站时——
他“感觉”到,推演世界中,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五分钟。
(居然……花了这么久?)龙天感到一丝疲惫,以及一丝诧异。(仅仅是为了计算一个安全路线?)
随即,一股强烈的自我批判涌上心头。
(看来……我确实是沉迷于……她的‘美色’太久了。)他想到了现实中龙巧云那极具诱惑力的纠缠,以及自己意志力那摇摇欲坠的防线。(大脑都生锈了,计算能力下降得如此厉害……该戒了,真的该戒了!)
他强行将这归咎于外界干扰,再次运用“盲目”屏蔽了内心深处对推演效率本身可能存在问题的一丝疑虑。
(行了,路线确定,出发!)
推演中的龙天,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计算好的路线行动。他的动作依旧敏捷,但比起第一次推演时的流畅,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因长时间高负荷计算带来的凝滞感。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主干道,潜入一些较少使用的维护通道,身影在幽暗和明亮交替的走廊中快速穿梭。
然而,就在他刚刚离开议教室门口区域,转入第一条计划中的岔路,甚至没来得及走出十步——
异变陡生!
“轰哐——!!!!!”
一声远比之前实验室大门被踹开时更加恐怖、更加狂暴的巨响,猛地从他身后,也就是议教室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金属撞击,更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被纯粹的力量硬生生撕裂、粉碎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爆裂声!
龙天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他霍然回头!
视线所及,让他瞳孔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只见议教室那扇厚重的、融合了二级文明顶尖材料的合金大门,此刻竟然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般,整个门板从中间夸张地扭曲、断裂!不是被撞开,而是如同纸片般被一股无可抵御的蛮力撕碎、踹飞!
而那扇破碎的、带着尖锐棱角和扭曲金属边缘的巨大门板,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一种他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精准地、铺天盖地地——猛砸过来!
(怎么可能?!是龙葬魂?!他怎么……)
念头才刚刚升起,甚至来不及形成完整的惊讶,那死亡的阴影已经将他彻底笼罩!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都为之震颤的撞击声响起!
龙天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视野就在瞬间被黑暗吞噬。
不是意识消失的黑暗,是物理意义上的黑暗——那扇巨大的、沉重的金属门板,如同拍苍蝇一般,将他结结实实地、全方位地拍在了走廊坚硬无比的墙壁上!
痛!
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剧痛,在接触的瞬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接触点,疯狂地扎入、贯穿!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面的骨骼——头骨、胸骨、肋骨、骨盆、四肢骨——在那无法想象的巨力碾压下,如同被扔进液压机的玻璃制品,发出连绵不绝、细密而令人绝望的“咔嚓……噼啪……”碎裂声!
不是断裂,是粉碎!是彻彻底底的、变成齑粉的湮灭!
他的身体,在门板与墙壁的夹缝中,被瞬间压扁。
鲜血,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被挤爆的浆果,从他被碾压的七窍、从皮肤每一个崩裂的缝隙中,狂飙而出!内脏——心脏、肺叶、肝脏、肠胃——在那恐怖的压强下,如同装了水的气球被巨石砸中,瞬间破裂、挤压、混合成一滩无法分辨的、温热的、粘稠的肉泥和器官液!
他的眼球在眼眶内爆开,视神经被扯断。耳朵里灌满了自己骨骼碎裂和血液奔涌的“声音”。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完全不符合人体结构的姿态,被死死地镶嵌在了墙壁与门板之间,厚度不超过几厘米。
仿佛一幅抽象而血腥的……人形拓印。
龙天酱。
意识还没有立刻消散。那极致的、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如同永不停歇的海啸,持续冲击着他残存的感知。
他“看”不到,“听”不到,但他能“感觉”到——感觉到自己作为“龙天”这个存在的物理形态,正在被彻底抹除。感觉着生命如同沙漏中的流沙,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
他想张嘴,想嘶吼,想将这非人的痛苦宣泄出来。但他的下颌骨早已粉碎,喉咙和声带被挤压成一团模糊的血肉。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无边无际的、沉默的剧痛中,感受着自己走向最终的、彻底的毁灭。
黑暗,终于彻底降临。带着碾碎一切的痛苦,和一种荒诞的、被绝对力量随手抹去的渺小感。
【模拟推演异常终止。】
【推演结果:目标死亡。】
【原因:遭遇不可抗力物理打击,身体结构彻底性粉碎。】
【轮亡回录记录保存完毕。推演效率进一步降低,下次利用率将降低至46%。】
现实中的龙天,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
喉咙里涌上一股强烈的腥甜感,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龙……葬魂……)他脑海中回荡着那个沉默寡言、力量却恐怖得不像话的身影。(还有……这见鬼的……零幸运!)
两次推演,两次都以极其憋屈和痛苦的方式“死亡”。一次死于自己的失误和干扰,一次死于完全预料之外的、来自队友(?)的“误伤”。
就像有“人”不想让他成功的解决这个问题然后拼命阻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