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帮忙递工具的御马监百夫长先是愣了两秒,手里的铁锹“哐当”掉在泥里,随即眼睛瞪得溜圆,嗓子都喊哑了:
“是巨量财宝哇!
这下咱们御马监可算长脸啦!”
话音刚落,三千御马监战士哪还顾得上帮工,“哗啦啦”扔下手里的测绳、锄头,全扑到河床边,铁铲挖得泥点飞溅,工兵镐敲得河底“砰砰”响,恨不得立刻把河床底部全翻过来——
这可是能揣进兜里的实打实宝贝,谁也不想错过半分。
为了不碰坏任何一件珠宝,方正化也来了劲,撸起袖子从随身的军袋里掏出军工刀——
刀刃磨得锃亮,连刀柄都裹着防滑的布条。
他蹲在泥地里,对着裹着财宝的土疙瘩小心翼翼地实行“外科手术式”清理,刀尖一点点挑开湿泥,连嵌在缝隙里的细小金屑都用指甲抠出来,装进随身的小布包,生怕漏了半分。
原本计划半个月就能完工的蓄塘工程,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宝藏拖了两个月还没见头,河道里到处是堆着的土堆,测绳扔在一边沾了泥,连用来标记堤坝的木桩都被挤得歪歪扭扭。
终于,蓄塘队的三百人忍不下去了。
队长刘吹水领着工匠们围上正在扒泥的方正化,脸上满是焦急:
“方统领!这工期已经严重耽误了!
再这么挖下去,耽误了瀚西行省的建设规划,咱们谁都担待不起啊!”
可他的话刚说完,还没等方正化开口表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一支千人队握着刀柄围了上来,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把蓄塘队员们稳稳挡在外面。
领头的御马监校尉抱拳道:
“方统领,弟兄们正挖得兴起,这财宝没清完,谁也别想搅了局!”
刘吹水看着眼前的架势,心里只剩无奈:
自家三百个工匠,手里只有测绘工具和铁锹,论战斗力根本比不上装备精良的御马监;
就算真要争,三百人对三千人,也是明摆着的完败。
他跺了跺脚,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身躲到一边的土坡上,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圈,嘴里还小声嘀咕:
“这哪是来修蓄塘的啊,分明是来挖宝藏的……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多带些镐头来。”
其实御马监的战士们再怎么疯抢,这些财宝最后也落不到自己手里——
按大明的规矩,远征军在外缴获的所有财物,到头来都得尽数送进西苑宝库,为圣皇的财富添砖加瓦。
没人敢私藏分毫,顶多是挖宝时多凑上前过过眼瘾,盯着金块上的纹路发呆,在心里想象一下宝库被金银堆得冒尖的模样。
等挖完最后一条河道,众人围着财宝堆开始清点称重,结果连方正化都吓了一跳:
黄金及黄金饰品足足有二百六十万斤,码在地上像座小山,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
白银更是多到数不清,称重时连大秤杆都压得弯弯的,竟有六千万斤;
各色珠宝加起来十二万斤,红宝石、蓝宝石混着珍珠玛瑙,装在石匣里哗啦啦响;
还有三千万斤的青铜宝器,大的能装满半辆战车,兽首纹的鼎耳比人腰还粗,小的精致得能握在掌心,纹路细得要用放大镜才看得清。
另外还挖出六千余件装在石箱里的古董羊皮卷,箱子一打开就飘出陈旧的膻味,虽有些泛黄,上面也不知画的啥玩意;
更别提那八千斤叫不上名字的物件——
有的像祭祀用的礼器,底座刻着金文,有的表面雕着看不懂的兽纹,谁也说不清用途,只能先一股脑归为“杂项”堆在一旁。
也不能怪方正化全程用“斤”来计算财富,他本就不懂珠宝玉器的估值,面对堆积如山的宝贝,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用最实在的称重法来统计。
八条河道被翻得底朝天,财宝堆得比贺兰山的土坡还高,他们特意调用了专门的天门吊来吊装称重,把五十台全地形战车的车厢塞得满满当当,连车轮旁的缝隙里都塞满了镶金的珠宝匣子,可剩下的财宝还有一半没地方装,最后只能临时征用工匠的帆布包,连装工具的麻袋都派上了用场。
方正化当机立断,扯着嗓子喊出指令:
“每辆战车只留一名驾驶员!
车上的武器、干粮,连防御用的排盾全给我扔了!”
在他眼里,武器能丢下、粮食也能丢下,可这些能换钱的宝贝绝不能留在原地。
战士们立刻行动,钢刀、压缩干粮被一股脑扔到土坡上,排盾叠在路边像座小墙,转眼就把五十台战车腾得空空荡荡。
他让人先把装满财宝的战车火速往京城送,剩下的宝贝则用防水油布裹紧封存,派专人守着,等后续派车来运——
总之,这些“圣皇的财富”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被挖宝冲昏头脑的远征军,索性决定对贺兰山展开一场“地毯式”挖掘。
他们的法子哪称得上专业,简直粗糙得可笑——
跟盗墓贼偷偷打盗洞的小心思完全相反,纯靠着人多力壮硬啃山体:
遇到松软土层,就调掘机过来,铁爪“咔嗒”一下扎进土里,一刨就是半方泥;
碰到坚硬的岩石层,也不绕路,直接往石缝里填震天雷,“轰隆”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得老高,硬生生炸出个坑来。
一旁的蓄塘队成员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测绳都忘了收,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就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贺兰山石嘴关后的克夷门竟被炸开一道丈宽的口子,里面赫然露出一片从未在任何舆图上出现过的大峡谷。
众人举着火把涌进去一看,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里面竟是处藏兵洞,不知是西夏人还是更早时代留下的,地上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万套兵械铠甲,甲片上蒙着厚尘,却依旧能看出冷硬的金属光泽;
还有三千多具青铜战车,也被风尘覆满。
角落里堆着的粮草早已风化成灰,可从堆积的范围来看,当年至少存了百万石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