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这么说？”五公主冷冷地问道：“在何处说的？有谁听见？”
“就在方才偏厅外……臣女路过时听见的，她正跟十一公主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岑欢颜垂着头，发丝遮住半张脸，“臣女本不该妄议公主，可……可岑姒这话，实在是欺人太甚！公主您的诗才，连太傅都赞过有风骨，怎能容她这般轻辱？”
“好，好一个岑姒。”五公主冷笑两声，眼底翻涌着戾气，“救了个公主，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也敢对本宫品头论足？”
她嗤笑一声，指尖掐进掌心，“她也配？她不过是靠着几分小聪明博了些虚名，也敢爬到本宫头上来了？”
“公主息怒，妹妹如今也是被家里宠坏了，她怎能比得过公主呢？”岑欢颜说道。
五公主瞥了岑欢颜一眼，“她不过是喜欢攀附权贵罢了，又得了太后几句虚言安抚，就真以为自己成了香饽饽了？梁王府又如何，还能跟我父皇比吗？”
岑欢颜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面上却愈发恭顺：“公主洞若观火，妹妹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您。只是她如今风头正盛，连父亲都对她另眼相看，臣女……臣女实在是气不过。”
“气不过有什么用？”五公主放冷冷地盯着她，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你以为在这儿说几句软话，本宫就会替你出头？岑欢颜，你这点心思也没比你那妹妹好多少？”
岑欢颜脸色一白，慌忙跪下：“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只是替公主不平，也替自己委屈。臣女腿疾缠身，本就事事不如人，如今妹妹回来，更是……更是连立锥之地都快没了。”
她哭得肩膀耸动，“臣女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上公主什么忙，可只要公主用得上臣女，臣女万死不辞！”
五公主看着她伏在地上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这岑欢颜虽瘸了条腿，心思却活络得很，用来对付岑姒，倒是个合适的棋子。
“起来吧。”五公主语气缓和了些，“本宫也不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岑欢颜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满是感激：“谢公主！”
“不过……”五公主话锋一转，走到她面前，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甲，“本宫帮你，你也得为本宫做件事。”
岑欢颜心头一紧，连忙道：“公主请讲，臣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五公主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岑欢颜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被狠厉取代。她重重叩首：“臣女遵命！”
五公主满意地笑了，伸手扶起她：“做得好，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本宫知道你跟三哥来往多，本宫正好缺少一位伴读，若事成了，我可以跟父皇说选你。”
岑欢颜强压着激动，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走路的姿势都比来时稳了几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五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岑姒，这可是你自找的。”
宫宴散后，岑欢颜才出现在吴雨桐和岑姒面前，她瞥了眼岑姒手里的东西，“这是十一公主送的吗？妹妹真是好福气。”
岑姒点了点头，这是出来之前十一公主塞给她的，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十一公主这个姑娘也是个真性情的，之前就是胆小害怕，压制着本心。
其实人不错的。
“送的什么呀？公主送了礼，妹妹不还礼吗？”岑欢颜试探地问道。
岑欢颜看向吴雨桐，“母亲，妹妹该给公主送些礼的吧？不然别人还说我们靖安侯府小气呢。”
吴雨桐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姒姒想好送什么了吗？”
岑姒微微摇头，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困，脑袋都不转了，刚刚跟那些人说话，嘴角都笑僵了。
“送书吧，十一公主肯定喜欢读书，不然文采不能这么高！”岑欢颜激动地道，“母亲，您觉得呢？”
吴雨桐诧异地看向岑欢颜，实在是觉得她今天热情得过了头，但这件事她又没有说错。
岑欢颜像是没察觉吴雨桐的诧异，只顾着拉着岑姒的袖子笑：“我房间里正好有几本书，就送给妹妹吧，等妹妹有机会了再拿给公主。”
岑姒打了个哈欠，实在没力气细想，含糊着点头，但她心里也觉得岑欢颜主动示好，非奸即盗。
次日午后，岑欢颜果然送来了三本书来，封皮雅致，
岑姒随手翻了翻，纸页泛黄，字迹苍劲，“姐姐这书有点旧啊。”
“妹妹，这可是好书，一本比外面崭新的几百本还要有价值呢。”岑欢颜瞥了眼岑姒，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岑欢颜像是被她这话逗笑了，伸手拂过书脊上凹凸的纹路：“旧才珍贵呢，外面想求都求不到。十一公主不是爱写诗吗？送这个才显得咱们有诚意，总好过送些金银珠宝，落了俗套。”
岑姒的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一点，纸浆的粗糙感透过指尖传来，确实像是有些年头的旧物。
她抬眼看向岑欢颜，对方眼里的热切几乎要溢出来，倒让她心里那点疑虑更重了些。
“这么珍贵的东西，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岑姒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
“自然是送给公主重要了。”岑欢颜立刻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妹妹是觉得十一公主会怠慢了好书吗？”
“那……就多谢姐姐了。”岑姒道。
她看着书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便拿给了吴雨桐，吴雨桐也觉得这书不错，送给十一公主，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但问题是，看不出问题才是大问题啊。
岑姒可不信岑欢颜真的那么好心。
于是，她拿着书去找沈临渊了。
沈临渊看到书又惊又喜，“哪儿来的？”
“岑欢颜给我让我送给十一公主的。”
沈临渊一下子皱紧了眉头，“不能送。”
岑姒用力地点头，“我也觉得不能送，可是问题出在哪儿？沈哥哥你就告诉我吧，这书为什么不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