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嫔像延禧攻略里的继后一样披头散发地哭诉：“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儿吗？”
楚云裳诚实回答：“我只试过从天黑被折腾到天亮的滋味。”
福嫔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重华宫里安静得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许多目光不由地瞟向上座的明德帝。
系统里的美人们爆笑出声。
妲己：“小云云这是明目张胆开黄腔啊！”
褒姒：“你没看皇帝的脸都红了！”
南子：“都是皇帝做的，他还知道脸红？”
刘邦小声说：“他这个岁数还这么能折腾，不是应该骄傲吗？”
吕雉狠狠瞪了刘邦一眼，刘邦赶紧低头拔草。
福嫔终于回过神来，恨恨道：“你这是炫耀！”
楚云裳平静回答：“本宫不是炫耀，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从决定要参加选秀那天起，本宫就知道，本宫的男人不是本宫自己的，他是后宫所有女人的，更是天下苍生的。
本宫不可以，也不能够因为一己私欲就想方设法去独占他。所以陛下来的时候本宫欢喜，陛下不来本宫也能自己找事做，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
身体忙碌了，脑子也就不会再钻牛角尖，去想什么天黑到天亮的问题。”
福嫔怨怼地瞪了一眼楚云裳，冷笑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宠妃，自然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思！”
“是不是宠妃，日子也都是这么过来的。陛下只是冬夏独宠本宫，春秋的时候，本宫一个月也不过才得两三天，漫长的日子靠什么打发？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这话不假，却也让明德帝又一阵心虚。
在座的只有太后知道楚云裳为何冬夏专宠，忍不住又嗔怪地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
明德帝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心里还在慨叹人人都觉得做皇帝好，只有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才明白，光是一个后宫的平衡，就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得好的。
就比如他吧，已经尽量一碗水端平了，居然还是让诸如福嫔之流滋生恨意。
可是换个角度想，他可是帝王！若是每个月只顾着端水，而不顾自己是否舒服、高兴，那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乐趣！
福嫔和楚云裳的对话让所有人陷入深思，似乎大家都在想，凤鸾春恩车叮叮当当地路过宫门，却不是来接自己的时候，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许久没有说话的柔妃忽然道：“本宫没有公主的时候，靠的是绣花抄书打发时间。不怕姐妹们笑话，本宫那时候，每个月还会攒一批绣品和抄好的书，让月娥月华拿出去变卖呢！”
宁嫔讶异：“娘娘您家还缺这点儿银子？”
两人虽然不是同一个沈家，但宁嫔也知道，柔妃的那个沈家虽然不说大富大贵，倒也不缺银子。
而且柔妃的宠爱虽然不多，明德帝对她却也关照有加，她的吃穿用度从没有被克扣过。
柔妃淡淡一笑：“银子谁还会嫌多。不过本宫做那些事，也不是为了赚银子，单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珍嫔替她说：“娘娘可不止是打发时间，这些银子您都送出宫外，让沈大人拿去建粥棚，每年冬天都能帮到好多人呢！”
柔妃抿嘴笑道：“你闲来无事不是也做好多针线活儿，拿去给乔将军的队伍贴补军需？”
宁嫔的脸上浮起一团红霞：“说起来，臣妾闲暇的时候倒是也会抄几本书。一来让自己静心，二来嘛，也是让父亲拿出去送给寒门学子。臣妾一个人的力量虽然有限，但一年下来倒是也抄录了七十四本书。”
苗贵人赶紧接话：“娘娘一年抄录七十四本书，那就是帮助了至少七十四位学子啊！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宁嫔不好意思地低头说：“臣妾这点儿着实算不得什么，其实臣妾知道，贵妃娘娘才是贡献最大的，她每个月都会拿银子送去福安堂，帮助那些老无可依、幼无可养的可怜人。”
听大家夸了半天又夸到楚云裳身上，福嫔忍不住撇嘴不屑道：“沽名钓誉！”
“柔妃若是真的沽名钓誉，这件事就不会只有跟她同住过的珍嫔知道，而是天下皆知了——同理，本宫和姐妹们做的这些事，若是真只为了沽名钓誉，又怎么会在今天才让你知道？”
下面坐着的其他嫔妃听楚云裳说完，也忙给自己脸上贴金。
“臣妾闲来无事就跟绣坊的绣娘们讨论刺绣，虽然成品不多，但也绣了些小玩意儿拿去换米，给百姓施粥。”
“臣妾曾经亲手做过几件棉衣捐给户部（其实是给皇帝做的人家没看上），希望能帮到咱们大燕的将士。”
“臣妾也有……”
嫔妃们七嘴八舌地给自己唱赞歌，还不忘互相吹捧，福嫔却仍然满脸不屑。
明德帝失望地瞥了一眼福嫔：“福嫔，你的心里太脏了，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你这样的母亲，如何能管教好孩子！”
下面跪着的二皇子慌了，忙给福嫔求情：“父皇，母妃只是一时糊涂，求父皇宽恕母妃！”
“你母亲为祸后宫十几年，全都是一时糊涂？你曾祖妄图颠覆朝堂，也是一时糊涂？”
“可是父皇，母妃为您生了四个孩子！还有曾祖他是您的老师啊！”
明德帝倏然起身，冰冷的视线从二皇子脸上扫过，轻飘飘地扔出一句：“瑞儿，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朕定诛亓家九族。”
二皇子还想说什么，可亓家毕竟是犯了大错。虽然之前明德帝对同样有谋反之意的谢家网开一面，但那是看在人家谢家还有个谢景珩的面子上。
而他们亓家呢？
亓家自诩清流世家，可是上一次有人考中举人，还是六十多年前的事。
亓家，早就没落了。
二皇子呆呆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亓家人，还有把舌头咬破了，满嘴流血还要继续说大逆不道之言的亓太傅。
再看看身边跪着的两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弟弟，还有披头散发装若疯妇的福嫔，只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或许从一开始，福嫔用皇位蛊惑他的时候，他就不该依从。
可是，这能全都怪福嫔吗？
他也是皇子啊！他难道从来没有肖想过那个位置吗？
谋反这件事密谋已久，他有那么多次机会说“不”，可是他说了吗？
虽然在逼宫谋反的最后关头，他选择投降。可若不是如意公公提前一晚来找他，告诉他皇帝早已让定国公备好人马等着抓他，他会迷途知返吗？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二皇子一时间分不清是头痛还是心痛，只觉得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二皇子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对着明德帝深深地叩拜下去。
他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儿臣，谢父皇养育之恩。”二皇子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哀伤：“可母妃毕竟是我的母妃，她对儿臣的养育之恩，儿臣无以为报。如今母妃身陷囹圄，儿臣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受苦。所以，儿臣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母妃的偷生！”
说罢，二皇子忽然站起来，弯腰低头，猛地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柱子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