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啊，教师的职业和校长的职位都不是我的志愿，我是从父亲那里继承过来的。”段海平不无感慨道。
“我听说校董会里面有一位庄先生，庄云清，跟您的交情很深。”谭忠恕单刀直入。
“是啊，庄先生是我父亲生前的好友，怎么？谭局长认识他？”
“哪里，说来惭愧，我没有这个荣幸，我听说庄先生有个俱乐部，你们经常秘密聚会。”
段海平笑道：“谭局长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逃不过您的耳目。”
“不是我，我主要是为了新杰，我知道段校长有个棋会，我想让新杰入会，我这个兄弟是个棋迷，瘾大人菜，还得请您指点。”
陈青暗自腹诽，段海平又不是傻子，这么憋足的理由会让我很尴尬。
不过还是赶忙道：“还请段校长多多指教。”
段海平道：“指点谈不上，欢迎您来指教。”
三人吃着饭，东拉西扯一些时政，饭饱酒足，谭忠恕派车送段海平回家。
段海平下了车，却拐进一家唱片店，低头挑选唱片。
店老板凑过来，低声道：“马路对面那个三轮车夫在跟着你。”
“对，后面路口还有一个。”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对第八局发动反击，请下命令吧。”
段海平低声否决：“不能贸然反击，暂停一行动，谭忠恕忽然接近我，要和我交朋友，刚才还请我在望海楼喝酒，我得搞清楚他的意图是什么。”
“你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我的身份，不怕他们查。”
“他们只是常规跟踪调查，还没把你列为重点。”
“对，秦佑天一定是供出了纸条上的电话，所以那一天在诊所的人都有嫌疑，他们都得过一遍。”
“目前来看，谭忠恕的目标不是我，是庄先生，所以我暂时是安全的，中央刚刚下达的新的命令，破坏木马计划，不惜一切代价。”
店主望着窗外，低声问：“有什么可参考的信息吗，这个木马计划我从没听说过。”
“没有，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时间非常紧迫。”
“要不要我先摸摸底？”
“不，这种级别的计划，不可能让你摸到什么情况，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那该怎么入手？”
段海平选了一张爵士唱片，递给店主一张纸币：“中央为了这个木马计划，唤醒了在八局的一名卧底，他将会成为我的搭档，马上我们就会接头。”
店主不安地看着窗外，黄包车夫一直盯着这里。
“这种情况，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是有困难，但是第一次接头的任务是预先设定好的，如果完不成接头，他将永远沉睡。”
说完接过店主找的零钱转身离开。
段海平拎着包，回到家，搂着老婆在客厅跳舞。
段夫人问：“谭忠恕请你吃饭，怕是目的不纯吧。”
“是的，他想接近庄云清。”
“危险吗？”
“谭忠恕的存在，本身就是危险。”
“你需要我做什么？”
段海平搂着她，温柔一笑：“需要你帮我读明史。”
……………
谭忠恕和陈青回到办公室，陈青问：“你请段海平吃饭的目的是什么？”
谭忠恕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他：“庄云清，我要你接近他，这个船业大亨富可敌国，却和红党走的很近，他主要活动在开瑞斯俱乐部，酷爱下象棋，段海平是他的忘年交，要想不动声色接近庄云清，段海平就是个捷径。”
“要我做什么。”
“你的任务就是通过段海平接近庄云清，行动代号摩西，保密级别，A级，一切资料在我这里归档，我是你唯一的上线你是摩西行动的尖兵！”
陈青仔细看着资料，庄云清的资料如此完备，说明摩西行动酝酿已久，可能是诊所的事是偶然，但是谭忠恕眼里，没有什么事是偶然。
陈青拿着资料离开，谭忠恕去了齐佩林的办公室。
“呦，局长，您喝完大酒了。”
“你跟踪我了！”
齐佩林解释道：“我跟踪您干嘛，我跟踪段海平，跟踪那个小子，看到段海平和您还有刘处长喝酒，当时就傻眼了。”
“干的不错，连我都没发现，强将底下无弱兵啊，段海平跟我分开后干什么去了。”
“去了一家唱片店，买了张唱片，爵士乐，叫什么《吉米.金》，回到家不久，他老婆也回来了，去了陶府打牌，还是陶府的车送回来的，回来两个人就搂在一起蹦擦擦蹦擦擦跳上了，你别说这小两口还挺时髦的。”
齐佩林讲完，好奇地问：“您对段海平怎么这么感兴趣。”
谭忠恕没有回答他，问：“还有什么线索瞒着我吗？”
“没了，很正常啊………是锁定一个目标，叫苗定纬，那个富二代，我怀疑这人跟水手有关。”
谭忠恕道：“马上行动，让各部门介入。”
齐佩林面色为难道：“不是，局长，你这样一搞，我这一鸣惊人的效果全都没了。”
“别废话了，把所有人喊过来开会。”
…………
陈青本来已经回家了，又被喊过来开会。
齐佩林拿着所有的资料介绍：“这个苗定纬是欧阳次长的表弟，我们跟踪了这十三个人，发现这个苗定纬有很强的反跟踪意识，十六日傍晚，他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几个小时后，他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所以我把他列为主要怀疑对象，但是，在今天傍晚五点钟左右，他再次摆脱了我们的跟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
孙大浦问：“你这把人跟丢了，我们怎么行动。”
齐佩林道：“欧阳次长说苗定纬被绑架了，事实不是这样，他是在我们的人眼前，主动上车逃跑的，所以问题就出来了，苗定纬为什么逃跑，欧阳次长为什么撒谎。”
孙大浦问：“最新的进展是什么？”
“暂时还没有进展，他们的家人都避而不见，欧阳次长也联系不上。”
谭忠恕道：“说说你的结论。”
齐佩林拿起那份烧毁的口供：“我最近在整理这份口供，请注意这几个字：上海接待领导，代号水手，也就是说，水手不是秦佑天的上级这不是他来上海的目的，他和盖斯勒诊所都是其中一环，我怀疑这个苗定纬就是水手组织的一员。”
马蔚然道：“欧阳次长这么显赫的身份，会跟红党有瓜葛吗？”
齐佩林道：“这不是有没有瓜葛的问题，现在任何人的嫌疑都比不上这个苗定纬，我甚至怀疑欧阳秉耀就是这个水手。”
孙大浦问：“欧阳次长可是国府高层，他怎么可能通共？”
齐佩林不屑一笑：“你是不懂国府这些高层，什么你想不出来的龌龊事他们都能干出来，越是高层…………。”
谭忠恕赶忙打断他：“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蔚然是不是跟欧阳次长家熟吗，你去他家侧面打听一下绑架的消息，大浦，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监控他们家的电话，新杰原地待命，随时策应，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一下，散会。”
陈青回到总务处办公室，关好门，心情却紧张起来，他陷入了两难。
他不清楚这个苗定纬是不是水手组织成员，现在也没有办法通知自己人。
让阿九冒险发报通知组织，可能冒巨大的风险，新的电台信号一定会被孙大浦发现，如果坐视不理，万一苗定纬是水手组织成员，他被捕，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