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买了瓶红酒,去谭忠恕家赴宴了。
谭忠恕问:“今天怎么没把你那个小女朋友带过来啊。”
陈青赶忙道:“打电话了,她可能不好意思来。”
谭忠恕的五岁的儿子小雄奶声奶气地道:“我去请小兰老师,她一定会来的。”
谭忠恕责怪道:“下一次咱们家庭聚餐,一定要请她来,她在上海不是没有亲戚吗?”
陈青答道:“嗯,没有亲戚。”
谭太太道:“下次我亲自去请她。”
谭忠恕道:“对嘛,你是女主人,你得出面亲自请。”
小雄好奇地问:“新杰叔叔,是不是小兰老师没有爱上你啊。”
几笑了起来,陈青捏着他肥嘟嘟的小脸道:“这个还不能真不好说。”
几人端起酒杯,喝了一个,陈青举杯一饮而尽。
很快陈青和谭忠恕喝的有点多,谭忠恕感慨道:“新杰,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黄埔时候唱的那首《国民革命陆军军歌》吗?来,我们合唱一个。”
见谭忠恕兴致这么高,他也不好驳了面子,于是两人唱了起来:“黄埔建军声势雄,革命壮士矢精忠。金戈铁马,百战沙场,安内攘外作先锋。纵横扫荡,复兴中华,所向无敌,立大功………”
陈青跟着谭忠恕唱着,心里却默默哼唱另外一首歌:“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小雄拍着手道:“爸爸,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谭忠恕借着酒劲,对小雄道:“当年爸爸和新杰叔叔上学的时候啊,经常唱一首《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陈青心想这谭忠恕怎么看也不像穿越者,顿时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这时候电话响起,谭忠恕站起身,走到客厅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齐佩林的声音:“局长,不好了,关押那两个犯人的安全房被袭击了。”
谭忠恕一惊,酒醒了大半,赶忙问:“犯人哪?”
“被劫走了,我们的弟兄损失了三个人,其他弟兄都受伤了!”
“你先处理善后,明天再说。”说完谭忠恕面色如常地挂断了电话,回去继续吃饭。
陈青心想,这谭忠恕喜怒不形于色,城府太深,安全房的地址是自己送出去的,他应该已经怀疑自己了。
不过他也是无奈,他来谭忠恕家之前知道这两个人还没交代,如果今晚敌人审讯出了结果,顺藤摸瓜,水手组织可能会遭受重大打击。
陈青喝的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辞,两人若无其事地聊着天,谭忠恕借着酒醉,把陈青送到门口,其实一直在偷偷观察陈青的表情是否有任何异常。
还好陈青几世的谍战经验积累,早就摸透了谭忠恕的想法,自然不可能露出半点破绽。
等陈青开车离开谭忠恕家很远,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谭忠恕,要比吴敬中加高彬都难对付,这人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常常于无声处给你雷霆一击,可能在他面前一个失当的举动,一个错误的眼神,都有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已经无心分辨谁是玩家了,自己没有了对剧情的记忆,他怀着万一的希望认为别的玩家应该也同样被洗去记忆,从谭忠恕晚上的表现来看,就算自己有些地方做的和剧情不一样,谭忠恕应该也是发现不了。
陈青回到家,高启兰已经睡了,陈青洗漱完,躺在床上,心想如果下次谭忠恕见到高启兰该怎么办,她会不会露出破绽。
还有一件要紧事,得马上想办法去补救,那就是自己胳膊上的枪伤。
…………
第二天,谭忠恕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齐佩林喊了过去。
“昨天安全房的事,保卫措施为什么不堪一击?”
“局长,我请求处分,不过局长,我这里人手确实不够,而且安全房是新的,我认为很安全,所以大意了。”
谭忠恕并没有过多责怪,而是文道:“那个安全房是总务处拨给你的吧。”
“是!”
“那总务处的每个人都有机会知道,那你情报处的人,也都有机会知道,这么多人知道的秘密还叫秘密吗,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起码让我们知道自己身边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齐佩林满脸自责:“局长教训的是。”
“关于袭击者,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有个负伤的兄弟,记住了他们车辆的特征,我已经请警察局的人去查了。”
“对了,徐泾镇打死的那个李中和,背景调查的怎么样了?”
齐佩林低着头道:“这个……这个人查不到。”
谭忠恕叹了口气,这个齐佩林行动能力确实不如行动队队长李博涵,不过他有秘密任务暂时不在,自己也很无奈。
“诊所的那十三个嫌疑人查的怎么样了?”
“资料都准备好了,我去拿给您。”
谭忠恕摆摆手:“我先不看了,你说说那个段海平的情况吧,有没有什么异常?”
“昨天下午被释放后就回家了,一直跟他太太在一起,没出过门,他们家还有个老妈子,只有一个人来过他家,他家的亲戚陶成风,陶段两家是亲戚,陶太太是段太太的表姐,段太太经常去陶家打小牌。”
“昨天段太太没去打牌吗?”
“昨天是中秋节,陶府派司机一天都在给亲朋好友送礼,段府是最后一家。”
“送完礼物后那辆车去哪儿了?”
“直接回陶府了,我在路上设了检查站,查了那辆车,没什么问题。”
这时候有特务进来:“报告,发现可疑车辆,可能和安全房袭击有关。”
齐佩林问:“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废弃的货场。”
谭忠恕站起身道:“我们去看看,叫上新杰一起。”
……………
郊外的废弃货场,荒草丛生,到处都是锈烂的垃圾。
一个受伤的特务被人扶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一辆车,疼得声音发飘:“就是这辆!昨天去安全房搞事的,肯定是这车!”
谭忠恕脸色一紧,瞅了瞅那车,又看了看四周死气沉沉的货场,总觉得不对劲。
他身后跟着刘新杰、齐佩林,还有一大帮特务,都警惕地四下张望。
“这情况不对。”谭忠恕皱着眉,冲旁边一个年轻特务喊:“你去看看,仔细查,特别是车底下,有没有炸弹。”
那小特务应了一声,握紧枪慢慢走过去。先围着车转了两圈,敲了敲车门、引擎盖,没看出啥问题。
他深吸口气,蹲下身子,脑袋往车底下一探——立马脸都白了,嗓子眼里像卡了东西,手指头哆嗦着指向车底:“有……有炸药!还连着线呢!”
这话刚说完,远处那栋废弃的楼顶上,一个黑衣人正躲在破窗户后面,通过瞄准镜看清楚了车底下的情况。
他眼神冷冰冰的,一点儿没犹豫,手指头使劲按在了手里的引爆器上。
“砰——!”
一声巨响,货场里瞬间炸开一团火。那辆车被气浪掀得离地半尺高,碎片、土块混着血乎乎的东西到处飞。
刚才还喊话的小特务,连句完整的喊声都没出来,就被炸得灰飞烟灭,只在地上落了几片烧焦的布片子。
气浪带着碎石扑过来,谭忠恕赶紧侧过身护着头,刘新杰赶紧把他扑倒。
谭忠恕耳朵里嗡嗡响,货场里只剩那辆炸得稀烂的车,冒着黑烟在风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