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
吴一处的短剑离导管只剩半尺，三道黑影从塌陷的地缝里弹出。他们不是冲人，而是直接撞向他的腿。一人抱膝，一人顶腰，第三人用头狠狠撞在他胸口。
他飞出去两丈远，后背砸在断裂的石柱上，短剑脱手飞出，钉入地面时还在颤。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来：【主控中枢未瘫痪，反向充能启动，地下掩体进入封闭程序】。
完了。
他靠在石柱边喘气，喉咙口泛着腥味。逆流符的痛又回来了，这次是从脊椎往上爬，像有东西在骨头里钻孔。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黏腻。
抬头看去，虞媚儿蜷在地上，法杖歪在一旁。她想撑起来，可右腿被压住了一块碎石板，动不了。李铁柱单膝跪地，左手垂着不动，右手还死死抓着战斧柄，斧刃插进土里当支撑。
敌人没停。
五十个重甲刺客分成三圈围上来，脚步整齐，没有喊杀声，也没有多余动作。他们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卡在三人呼吸的间隙里，像是知道你什么时候该累。
一支魔法箭射穿空气，在头顶炸开。热浪扑下来，虞媚儿头发烧焦了一缕。她咬牙抬头，嘴唇干裂：“吴一处……我放不了风墙了。”
李铁柱咳了一声，血沫从嘴角滑下：“头儿，你说句话啊。”
吴一处没应。他在看系统界面。
探查功能还在运行，但信号越来越弱。那名斗篷人已经退进通道深处，入口正在合拢。六条导管的能量全部倒流，晶柱开始发红，整个平台边缘的地砖一块块炸裂。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主控中枢要自毁了。一旦爆炸，方圆百米全成废墟，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除非……
系统突然跳出一行字：【原地复活冷却时间：0秒】
他愣了一下。
这不可能。上次用完才过去不到十分钟，按理说还有二十分钟才恢复。但他清楚看到，那个倒计时确实是零。
难道是因为连续战斗触发了隐藏机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眼前的现实压下去了。现在不是研究系统的时候。他试着站起身，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脚踝刚才被锁链缠过的地方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拖着步子走到虞媚儿身边，从空间取出一瓶回魔药剂，拧开塞子喂进她嘴里。药水很苦，但她一口没吐，全咽了下去。
“还能站起来吗？”他问。
她点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借力往上拉。左腿是瘸的，站得不稳，但至少能动。
他又转向李铁柱：“还能挥斧吗？”
李铁柱咧嘴一笑，举起战斧晃了晃：“只要你不先倒，我就还能砍。”
吴一处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有点沉。
这两个人跟了他这么久，从新手村一路打到今天。他们本可以选更安全的路，可每次都站在他身后。现在却要一起死在这里。
不行。
他还不能认输。
他闭眼，调出系统界面，把探查范围缩到最小，只锁定主控平台和地下通道出口。战场热力图显示，敌军火力最密集的是东侧和南侧，北面相对薄弱，但那里埋了三处陷阱，刚刚被激活。
而斗篷人撤离的路线是西北角，有一条隐蔽通道直通外围。如果能在爆炸前冲进去，或许能追上他。
可现在的情况，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冲？
除非……
他睁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别人怕死，是因为死了就真没了。装备掉光，等级清零，辛辛苦苦攒的东西一夜回到解放前。
但他不一样。
他的空间不会掉落物品，死亡也不影响物资。而且现在原地复活已经可用，哪怕当场战死，也能立刻回来。
唯一的代价是降一级，属性削弱。
但这值得。
只要能拖住敌军主力，给虞媚儿和李铁柱创造突袭机会，就有翻盘的可能。
他慢慢蹲下身，靠近虞媚儿耳边：“听好，我有个计划。”
她看着他，眼神有点晃。
“我会冲上去，引他们全部火力。”他说，“你们等我动手后，立刻往北面跑。那边陷阱虽然多，但爆炸会提前引爆一部分。趁乱绕过去，直奔西北出口。”
李铁柱皱眉：“那你呢？”
“我？”吴一处笑了笑，“我不怕死。”
李铁柱愣住。
“我的能力可以让我原地复活。”吴一处声音压低，“但我复活后会有短暂僵直，大概两秒。这两秒里，我不能动。所以你们必须在我倒下的瞬间就行动，一秒都不能拖。”
虞媚儿脸色变了：“你要拿自己当诱饵？”
“不是当诱饵。”他摇头，“是当开关。”
他指着主控晶柱：“只要我把他们全部吸引过去，你们就有机会接近通道。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回头。明白吗？”
“放屁！”李铁柱猛地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你要送死？那我们来这儿干什么？陪你演英雄谢幕？”
“这不是谢幕。”吴一处盯着他，“这是换一种打法。我们一直想着怎么赢，可现在根本赢不了。那就换个规则——我不按常理出牌。”
虞媚儿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复活之后……还能战斗吗？”
“能。”他说，“只要两秒后我还活着，就能继续打。”
“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冲？”她问。
“因为我要确保他们所有人，都盯着我。”他看向远处缓缓合拢的通道口，“等我喊‘动手’，你们就跑。不要等我倒下，也不要回头看。这是命令。”
空气静了几秒。
李铁柱低头看着自己的斧子，忽然笑了：“行啊头儿，你终于敢玩大的了。”
吴一处也笑了一下，站起身，从空间里取出最后一张雷符贴在短剑上。剑身嗡鸣，电光跳跃。
他深吸一口气，活动肩膀，忍着逆流符带来的刺痛一步步走向平台中央。
敌军阵型微微变动，三名刺客上前拦截。
他没躲。
一道雷光劈出，正中前方刺客胸口，那人炸成碎片。另外两人扑上来，他侧身闪过，反手一刀划破一人咽喉。
第二人逼近时，他故意慢了半拍。
刀锋擦过肋骨，划开一道深口子。
血涌出来，顺着腰侧往下淌。
他踉跄后退，大声吼道：“就是现在！跑！”
虞媚儿咬牙扶起李铁柱，两人转身冲向北面。
吴一处拔出短剑，迎着敌群再次冲上去。
一刀换一伤，一步进一步。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但他只需要撑到倒下。
然后重生。
再战。
他挥剑斩断一名刺客的手臂，反脚踢开另一人，背后却被偷袭砍中一刀。痛感炸开，视野发黑，他咬牙挺住，继续往前冲。
十步。
五步。
三步。
他已经能看到晶柱底部的能量节点，只要炸掉那里，就能让整个系统延迟三十秒重启。
足够了。
他高举短剑，全身魔力灌注，雷光凝聚到极限。
下一刻，四支长矛同时穿透他的身体。
前胸两支，后背两支。
他僵在原地，嘴里涌出大口鲜血。
短剑脱手坠落。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瞬间，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
【角色死亡，是否启动原地复活？】
他的嘴角动了动。
Yes。
话没出口，眼前已陷入黑暗。
而远处，虞媚儿和李铁柱正穿过最后一片火场，朝着西北出口狂奔。
吴一处的身体倒在晶柱旁，血泊迅速扩散。
平台上，敌军缓缓围拢。
没有人发现，他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