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矿道口,食指横过喉咙。
吴一处没笑,也没动,只是把铜铃往空间里一塞,转身就走。
虞媚儿愣了半秒,“你不炸了?”
“炸个鬼。”他头也不回,“门口站个活人比陷阱还吓人,说明里面早清空了。咱们要是真动手,炸出来的怕不是敌人,是笑话。”
风沙拍在脸上,他眯着眼调出系统界面,反向追踪的信号源光点还在闪烁,但位置已经偏移——从矿道深处跳到了东南方向三里外的一片低矮建筑群。
“他们玩声东击西。”吴一处咬牙,“矿道是幌子,这地方才是落脚点。”
虞媚儿快步跟上,“你怎么确定?”
“傻子才在一个地方留两拨人。”他冷笑,“前面那个戴面具的,八成是专门等我们来的演员,演技不错,就是眼神太慌,一看就没背过台词。”
两人借着沙暴掩护疾行,脚下踩碎了不少干裂的泥块。越靠近目标区,四周越安静,连风都像是被什么吸走了。
五十米外,一栋灰褐色的单层石屋孤零零立在废墟中间,屋顶塌了一角,门框歪斜,但门前地面却异常干净——两道并行的靴印直通门口,走到一半突然消失,像是被人拿布硬生生拖平了。
吴一处蹲下,手指蹭了蹭沙地边缘,“清得挺急,连脚后跟的压痕都没抹匀。”
虞媚儿也蹲下,指尖贴地滑过,闭眼感应片刻,“魔力残留很新鲜,不到半个时辰。这人刚回来,体内还有传送阵的余震。”
“不是接头,是逃命。”吴一处站起身,“跑得这么急,东西肯定没来得及全带走。”
他打开系统探查,画面刚扫到墙体就卡住了——石砖夹层里嵌着金属网,普通扫描穿透不了。
“防探测墙?”虞媚儿皱眉。
“不止。”吴一处切换模式,“这是老式避难所的标配,专防情报贩子和追债团。但他们忘了,现在是智能时代。”
他点进系统二级菜单,启动“双频穿透扫描”,画面先是模糊抖动,几秒后终于稳定下来。
屋内结构浮现。
东侧窗后,一个人影半蹲着,手里攥着一根通讯杆,脑袋时不时探出去看一眼小路。镜头拉近,那人左耳缺了半块,脖子上有道陈年刀疤。
“张六斤。”吴一处念出名字,“仓库资料里那个负责中转加密情报的外围成员,代号‘哑蝉’。”
“他干嘛呢?”虞媚儿盯着屏幕。
“等消息?还是准备溜?”吴一处摇头,“不对劲。如果要跑,早就该走。他不敢发信号,也不敢动,说明身上带着不能丢的东西。”
“比如最终撤离坐标?”
“或者更狠的——他知道谁是内鬼。”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达成:这人不能死,也不能放。
“正门有陷阱。”吴一处收起系统,“刚才那两道脚印太整齐,像故意留的诱饵。咱们绕后。”
他们贴着残墙移动,避开松软泥地,每一步都踩在硬土或碎石上。行至屋后,发现后院木门虚掩,门缝开约五寸,风吹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吴一处伸手轻推,门轴发出极轻微的“咔”一声。
一股气味飘出来——前半是潮湿霉味,后半却带着一丝苦涩药香。
虞媚儿立刻屏息:“迷烟剂前味,余波势力特制的‘夜魇露’,无色无味,但混合空气会析出这种味道。一旦开门,气流扰动就会触发后段麻痹毒雾。”
“好家伙,退路变坟道。”吴一处冷笑,“看来这位张兄弟也不是纯良百姓,知道留一手。”
他往后退两步,从空间取出两张符纸,贴在鞋底,符文一闪即灭。
“静步符,走路不会震出声波。”
虞媚儿点点头,给自己加了个轻身术,身形微微一晃,像片叶子似的飘了起来。
两人绕到厨房通风口下方,吴一处再次开启系统扫描。
画面上,张六斤还在窗边,姿势没变,手里的通讯杆却已经开始发烫——他在尝试手动激活紧急频道。
“快了。”吴一处低声,“再等下去,他真要把消息发出去。”
他打了个手势,虞媚儿会意,悄悄移到后门另一侧,两人形成夹击之势。
“我引他出来。”她低声道。
“别太狠,让他以为能逃就行。”
虞媚儿点头,忽然抬脚踹向侧面一堆废弃铁桶。
哐当!
金属撞击声在风沙中断断续续传开,像是有人跌倒了。
屋内,张六斤猛地抬头,耳朵一抖,迅速趴到门边听动静。
几秒后,他缓缓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风沙太大,什么也看不清。
他犹豫了一下,正要缩回去——
吴一处突然从阴影里跨出半步,一把扯住门框。
门被卡住了。
张六斤瞳孔骤缩,本能想关门,却发现门轴像是被什么东西锁死了。
他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你跑得了么?”吴一处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
张六斤没回头,手已经摸向腰间的小型装置——那是最后的保命手段,一键引爆屋内预埋的雷管。
可他的手指还没碰到按钮,眼角余光瞥见窗外一道影子掠过。
虞媚儿站在通风口上方,法杖尖端凝聚着一团银光,不紧不慢地指向屋顶承重梁。
“你要是按,”她语气轻松,“我就让它先塌。”
张六斤僵住。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沙粒打在屋顶的声音。
吴一处慢慢推开门,走进来,顺手把门后的保险栓拧死。
“咱们聊聊?”他说,“关于‘沉船计划’的最后一段密钥。”
张六斤喘着气,额头冒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谎的样子比我大学挂科时还难看。”吴一处掏出一枚铜币,在指尖翻了个花,“你刚从矿道撤回来,身上还带着传送阵的魔力波动。可矿道那边早就没人了,除了一个专门吓我们的演员。”
他往前一步,“你慌了,所以清脚印清得不彻底;你怕了,所以设了迷烟陷阱;你现在最怕的不是我们,是你们自己人发现你还活着。”
张六斤嘴唇微动,没说话。
“给你两个选择。”吴一处把铜币弹向空中,又稳稳接住,“要么现在就说,我保证你活到明天 sunrise;要么等我用手段撬开你的脑子,那时候能不能活,就得看老天爷心情了。”
“sunrise 是日出的意思。”虞媚儿在一旁补了一句。
吴一处瞪她一眼,“我知道!我是为了显得有文化!”
张六斤忽然笑了,笑声干涩,“你们……真以为抓住我就赢了?”
“至少这一局,我们先手。”吴一处把铜币往桌上一拍,“说不说?”
张六斤盯着那枚铜币,眼神变幻不定。
就在吴一处以为他要开口时——
他猛地抬手,不是按雷管,而是将腰间的通讯杆狠狠砸向地面!
杆身碎裂,一道红色信号光冲天而起,穿透屋顶破洞,直射云层。
“完了!”虞媚儿脸色一变。
吴一处却笑了。
“我还怕你不发信号呢。”他从空间里掏出一块黑布,慢悠悠铺开,“既然你想叫人……那就让他们来看看,他们的‘哑蝉’,是怎么变成烤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