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处捏着那只还在抽搐的蚀灵虫，指尖能感觉到它体内微弱却规律的震颤。他没说话，只是把虫子轻轻放进空间隔离区的一个透明容器里，那里早就布好了隔绝魔力的符文层。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李铁柱蹲在一旁，战斧拄地，眉头拧成一团，“这玩意儿都快断气了，还能当向导？”
“不是向导。”吴一处盯着系统界面，手指快速滑动，“是回音壁。”
他启动了系统的频率捕捉模式，将隔离容器内的波动数据实时同步到探查界面上。果然，每当虫体震动一次，他的空间接口就会产生一丝极其细微的共鸣——就像有人在远处敲钟，声音不大，但整座山都在微微发麻。
“他们用这些虫子做信号中继，现在虽然断了连接，可残留的响应机制还在。”吴一处眯起眼，“只要我们假装回应，对方的主控系统就会自动校准频率，确认信号源是否存活。”
“听不懂。”李铁柱干脆利落地摆手，“但我知道你要干一票大的。”
“聪明。”吴一处咧嘴一笑，迅速调出备用数据通道。这不是用来存东西的空间主口，而是系统底层预留的一条低速通信线路，平时用来传输状态日志，几乎没人会注意它的存在。
他通过这条通道，模拟出一段与虫群原本节奏一致的能量脉冲，像钓鱼一样轻轻抛了出去。
三秒后，系统警报轻闪了一下。
【检测到外部频率回调：方位东南偏南，距离约九十米，深度+3层】
“gotcha。”吴一处低声说了句，立刻压低身子。
信号跳频太快，刚锁定就消失了，但那一瞬间的反馈足够真实。干扰源就在前面，而且还会主动回应异常信号——说明它不是死阵，是活的控制系统。
“走。”他收起设备，朝前方矿道抬了抬下巴。
两人贴着墙根前行，空气越来越沉，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金属锈化的味道。通道两侧的晶灯早已熄灭，只有几盏残破的还挂着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能量。
“你看那盏。”吴一处忽然停步，指向头顶角落。
一盏本该彻底报废的晶灯，灯芯明明没有亮，表面却泛着一层油膜似的波纹，仿佛内部有液体在缓慢流动。
“不对劲。”他说，“正常坏掉的灯不会吸收地脉能量，只会漏电。”
他从空间取出一根细长的探测针，轻轻碰了一下灯座。针尖刚接触，整条矿道的光影猛地扭曲了一瞬，脚下的石板似乎往下沉了半寸。
“幻象结界。”吴一处收回针，“整个岔路口都是假的，真实入口被折叠在三维空间夹层里。”
李铁柱听得直挠头：“那你打算咋办？拿斧子劈开空间？”
“不用那么暴力。”吴一处盯着那盏灯，忽然伸手按住机关旋钮，逆时针拧到底。
咔哒。
一声轻响过后，空气中浮现出一道隐形的裂痕，像玻璃被敲出蛛网纹。紧接着，整面岩壁开始错位移动，原本封闭的右侧岩层缓缓向内缩进，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洞。
洞内漆黑一片，但吴一处的系统界面已经标出了清晰的能量流向箭头。
“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他率先弯腰钻入。
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密道，墙壁上刻满了反向铭文，排列方式极不自然，像是被人强行拼凑而成。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小型共鸣器嵌在石缝中，外形像是被压扁的铃铛，表面布满烧焦痕迹。
“这些都是干扰节点。”吴一处边走边记录数据，“数量比预估多出三倍，说明他们准备得很充分。”
越往里走，空间的牵引感就越强。吴一处不得不关闭更多功能模块，只保留基础存储和系统核心运行。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某种节奏在试图匹配自己的开启频率——就像有人拿着钥匙，在反复试锁。
“前面有光。”李铁柱低声道。
拐过最后一个弯，视野豁然打开。
一间圆形石室静静躺在地下深处，中央悬浮着一座由七块水晶组成的环形阵列，每一颗都在发出暗紫色的脉动光芒。数十名身穿黑袍的人影盘坐在地，双手结印，额头嵌着发光的符印，如同被钉在命运齿轮上的零件。
他们的魔力通过符印汇入水晶阵，再扩散成无形波纹，朝着公会密室的方向持续输出。
“这些人……”李铁柱声音压得极低，“怎么都不动弹？”
“不是不想动。”吴一处眼神凝重，“是不能动。那是高阶奴役法阵的控制印，一旦反抗，灵魂当场撕裂。”
他调出系统深层扫描，画面很快显示出每个人的意识状态——灰白色，毫无波动，像是被格式化过的记忆芯片。
“他们是诱饵，也是放大器。”吴一处低声说，“真正的目标不是破坏我们的实验，是复制通道参数。等我们这边一启动，他们就能顺着能量流重建坐标，自己开一条回去的路。”
“所以咱们辛辛苦苦搞回归，最后给他们做了嫁衣？”李铁柱拳头攥紧，战斧柄发出轻微咯吱声。
“不止。”吴一处看着水晶阵中央的数据流转模式，突然瞳孔一缩，“他们在学习。”
“啥？”
“每一次我们调整频率，他们这边也会跟着微调。哪怕只是试探性充能，他们都能捕捉并记录。”他语气变得冰冷，“这不是一次行动，是长期监听。从我们第一次测试空间同步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偷数据了。”
难怪之前的探查总被屏蔽，系统无法识别来源——因为干扰源本身不具备攻击性，也不释放敌意能量，它只是安静地“听”，然后模仿。
这才是最可怕的。
敌人不是想炸毁实验，而是想完整复制整个过程，连失败的经验都要照搬。
“现在怎么办？”李铁柱问，“冲进去砸了水晶？”
“不行。”吴一处摇头，“这些人是活体链接节点，硬拆会导致能量倒灌，整个地下结构都会塌。而且……”他顿了顿，“幕后的人还没露面。敢布这种局，肯定留了后手。”
他仔细观察石室布局，发现四角各有一块黑色石碑，上面没有任何铭文，却始终维持着稳定的能量吸收率。
“那些碑有问题。”他说，“不是装饰，是监控装置。有人在外面看着这里的一切。”
李铁柱冷笑：“那就让他看个够。等我们收拾完这帮傀儡，顺藤摸瓜把他揪出来。”
“不急。”吴一处忽然笑了下，“既然他们想学，我们就教。”
“啊？”
“他们不是要复制吗？”吴一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就给他们一份‘错误教程’。”
他迅速打开系统后台，找到刚才那段模拟回应信号，开始修改参数。把原本的频率基准调偏0.3赫兹，再加入一段虚假的启动序列，伪装成即将进入临界状态的征兆。
“我要发一段假数据过去，让他们以为我们马上要成功。”他一边操作一边说，“等他们全力接收的时候，我就切断信号，制造一次‘通道崩塌’的假象。”
“他们会信？”
“会。”吴一处点头，“谁不想回家？只要有一点希望，人都会拼命抓住。尤其是——”他看了眼那些沉默的黑袍人，“已经被困太久的。”
程序设定完成，他按下发送键。
短短五秒后，石室中的水晶阵光芒骤然增强，所有黑袍人的符印同时亮起，魔力输出提升了近五成。
他们上钩了。
吴一处嘴角微扬，正准备执行下一步计划，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块位于西北角的黑色石碑，表面泛起一圈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内部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