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枫跟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见见武良成。
最高法也在帝都,据说今年最高法的院长要退了,武良成还是下一任院长的热门人选。
他可不是随便想见就能见的,要先预约。
不过,刑侦总局的面子,武良成还是要给的,时间约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在去之前,苏小小把案卷仔细看了一下,又跟钟国庆问了一些细节。
最高法的大楼非常有气势,楼顶的国徽和飘扬的国旗,让人由然而生一种崇敬之情。
武良成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们,虽然六十出头,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但是精神状态非常好,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倒也没有过多客套,他直接开门见山,“袁组长,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最高法的工作很忙,即便是副院长也很多事情要处理。
“武院长,我们来是为了四十多年前你侦办的一件案子。”
“四十多年前的案子,我不一定会有印象。”武良成笑笑。
“这是您当年在宁安县做刑侦队长时侦办的第一起杀人案,420特大凶杀案,一个叫吕绣绣的女孩被虐杀,您还记得吗?”
武良成点头,吕绣绣他确实记得。
那是他成为刑侦队长后,第一次遇到凶杀案,现场那么惨烈的画面,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他虽然是从部队过来,但那个年代已经不需要打仗,除了在电影里,他就没看到过这么血腥的场景。
尤其是死者又是一名花季少女。
看到现场的警察无一不是带着情绪的,他们当时都憋着一股气,想着尽快把凶手抓获,还逝者一个公道。
好在,他们也做到了,只用了三天就抓获了真凶。
“我记得,不过几十年前的事了,为什么现在忽然来问这个?”武良成很敏感。
他不得不敏感,因为他现在处在一个关键时期,如果能升为院长,他就可以在高法多做几年。
如果升不上去,再过几年,他就要去二线了。
“因为最近在宁安县,又发生了一起凶手案,跟四十年前的那桩案子很像,也是一个女孩被虐杀,我们怀疑这起女孩被虐杀的案件,跟四十年前的案子有关联。”
“不可能吧?你说的关联指的是什么?”武良成皱眉。
“您别急,先看看这个。”苏小小拿出了虐杀案的现场照片,现在的和四十年前的,以及两个女孩的照片,在茶几上一字排开。
“这个是前两天被虐杀的女孩,这个是四十年前被杀的女孩,他们在同一个地点,以同样的方式被虐杀,甚至长相也相似。”
武良成低头仔细看着一排照片,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些东西,很难不让人把两桩案子联系起来。
“确实有些诡异。”他放下照片,抬头看着他们,“所以,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
“我们想知道,您在办理这起案子时有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或者有没有什么疑点?”袁枫尽量把语气放的平缓。
“你们是怀疑当年的案子是冤案?”武良成没有遮掩,直接点明了他们的心思。
“不是,我们只是想搞清楚两个案子之间有没有联系。”袁枫略显尴尬。
武良成笑笑,他这个位置,可不是随便就能坐的。
“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直接说吧,这个案子唯一的疑点,就是凶手没有认罪,但其他证据都是完整的,你们既然过来,想必是已经看过案卷了。
我就是怕这中间会不会有问题,还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多次。
其实不肯认罪的凶手我后来也碰到过很多,因为只要认罪,像他这种罪行,百分百死刑,有些罪犯会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不认罪我们就没法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有些罪犯心理素质特别好,尤其是这种真系亲属本身就是罪犯的,骨子里就带有犯罪的基因。
虐杀女孩的这个凶手,叫什么来着?”
“石安。”苏小小提醒。
“对,叫石安,他就是个社会上的混子,喜欢吕绣绣,被吕绣绣拒绝了好几次。
吕绣绣的娘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他打出去好几次,尤其是吕绣绣的父亲,他是最看不上石安的。
因为那时候家庭成分很重要,石安的父亲就是个罪犯,谁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跟这样的人有接触。
吕绣绣的父亲看到他跟在女儿的后面,把他打跑了好几次,还扬言会见他一次打一次。
他因此怀恨在心,所以把她绑走杀害。
他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抓住的。”
武良成说的情况,苏小小在案卷里有看到,只不过石安在口供里不承认这些。
石安说,他跟吕绣绣是朋友,他跟在吕绣绣后面,是因为吕绣绣告诉他,有人在跟踪她,她害怕。
他跟在她后面是为了保护她,不是跟踪她。
吕绣绣失踪之后,他到处找她,最后在废弃的厂房里找到了她,当时她浑身是血,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了。
他就上前查看吕绣绣是不是还活着,地上的脚印,身上的血,还有刀上的指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沾上去的。
他逃跑,是后知后觉发现人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场,担心说不清楚才跑的。
虽然这解释有点牵强,但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但是,邻居的供词,和在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对他很不利。
邻居和家人都说,吕绣绣跟他不是朋友,吕绣绣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而且还骂过他。
警察在他家里还搜出了吕绣绣的东西,那是一个平安扣,吕绣绣随身带着的,却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石安解释说,是吕绣绣送给他的。
吕绣绣的妈妈说,那是吕绣绣奶奶的遗物,吕绣绣宝贝的不得了,怎么可能送给他。
除了石安自己的辩解,所有人的供词都是对他不利的。
那时候,邻里关系很近,大家住的又都是平房,低头不见抬头见,对谁家是什么情况都很了解。
邻居说他们一家没有一个好人,父亲是杀人犯,母亲不正经,生下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人。
这些证人证言在庭审的时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唯出身论是那时的主流看法,法官也不例外。
曾经有人争论过这个问题,一个人的出身真的那么重要吗?
好人的孩子就一定是好人,坏人的孩子就一定是坏人吗?!
但这不是他们现在要探讨的问题。
关于这两个案子之间的联系,武良成给了他们一个不一样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