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经理，是我……我看小妹妹可爱，就……”江梦月脸色发白，试图解释，但话没说完就被孙力粗暴地打断了。
“你闭嘴！一个实习生，谁给你的权力？”
孙力厉声呵斥，眼神轻蔑地扫过她胸前的实习生名牌，转而像驱赶苍蝇一样对林凡挥手：
“赶紧把你的孩子带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影响了我们酒店的形象，你负得起责吗？”
周明轩抱着胳膊，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
“孙经理，跟这种人废什么话，直接让保安扔出去。你看他女儿，身上那衣服都穿多久了，脏兮兮的，万一有什么传染病怎么办？
我们这些尊贵的客人被传染了，你们酒店赔得起？”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变了。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几个家长，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孩子往后拉了拉，窃窃私语声中满是防备。
萌萌虽然听不懂所有的话，但她能感受到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和爸爸被呵斥时的紧张。
她的小脸吓得发白，紧紧抓着玻璃门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倔强地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无助地看着林凡，小声喊着：“爸爸……”
这一声“爸爸”，带着哭腔，像一根针扎进林凡的心脏最深处。
他可以忍受任何对自己的羞辱，但绝不能容忍任何人用如此恶毒的言语伤害他的女儿。
林凡一言不发，迈步走到乐园门口，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将萌萌抱了出来。他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那些不善的目光，将女儿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轻声安慰：“萌萌别怕，爸爸在。”
然后，他才缓缓转过身，抬起头。
那双平时温和的眼睛里此刻没有温度，冰冷地直视孙力：
“第一，我女儿很干净。第二，我们马上就走。但是，你，还有他，”
林凡的目光转向周明轩，
“必须为你们刚才的话，向我的女儿道歉。”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下来的大堂，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孙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出了声：
“道歉？给你？一个送外卖的？你脑子没问题吧？”
他指着瑟瑟发抖的江梦月，面目狰狞：
“还有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现在，你们三个，立刻给我滚出去！”
他肥硕的身体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搡林凡的肩膀。
就在他油腻的手指即将碰到林凡身上那件蓝色外卖服的瞬间——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在剑拔弩张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孙力那只肥硕的手僵在半空，离林凡的肩膀只有几厘米。
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那些看热闹的宾客，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声音的源头——林凡口袋里那部看起来用了几年的旧手机。
在铂金凯悦酒店璀璨如白昼的水晶灯下，这铃声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周明轩脸上的讥笑凝固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浓厚。
在这种关头，还会有谁给他打电话？
催他去送下一单外卖的吗？
林凡一只手稳稳抱着女儿，用下巴蹭了蹭她受惊的小脑袋，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
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这个举动，在周明轩和孙力看来，无异于破罐子破摔。
“喂？”
林凡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丝毫身处困境的窘迫。
电话那头，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关切的女孩声音传了出来，在大堂里异常清晰：
“林凡，你现在方便吗？我爸爸说，想请你和叔叔阿姨一起吃个饭，当面再好好谢谢你。”
叔叔阿姨？
周明轩差点笑出声，这是找来的演员吧？
演得还挺全套。
林凡的目光扫过大堂里金碧辉煌的梁柱，语气平淡地回答：
“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我在铂金凯悦酒店，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铂金凯悦？”
电话那头的柳依依声调立刻变了，透着一股紧张和意外，
“那不是我们家的酒店吗？你怎么会在那儿？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们家的酒店……”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
孙力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盛气凌人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惊疑不定。
他死死盯着林凡，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吹牛心虚的痕迹。
周明轩则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装，你接着装！还你们家的酒店？你怎么不说这杭城都是你们家的？林凡，你穷疯了吧？”
林凡完全没理会他的聒噪，依旧对着手机说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里的经理，觉得我和我女儿不配待在这里，正准备让保安把我们‘请’出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紧接着是柳依依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随即，她那原本清脆的嗓音变得冰冷，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
“什么？！他敢！你等一下，我马上让我爸处理！”
电话被挂断了。
大堂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孙力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看看林凡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旁边还在撇嘴的周明轩，心里第一次没底了。
可他身为大堂经理的尊严，让他拉不下脸，只能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
“演戏演全套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你爸叫来，还是能把玉皇大帝叫来！”
他话音刚落——
“滋啦——”
他腰间的对讲机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随即，区域总监那变了调的、惊慌失措的咆哮声从里面炸了出来，响彻整个大堂：
“孙力！孙力你个蠢货在干什么？
柳董事长已经到门口了！
他问你是不是得罪了一位叫林凡的贵客！你他妈活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