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第一个订单，一份豪华海鲜粥，送到城西的一个高档小区。
林凡拧动车把，融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
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送到一半，一个急刹车的私家车溅了他一身泥水。
更倒霉的是，送到顾客家门口，一位打扮精致的女士接过海鲜粥，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柳眉倒竖：
“师傅，你怎么搞的？这粥都凉了！而且你看，边上这里都洒出来了！这我怎么吃？”
林凡连忙道歉：
“对不起女士，可能路上颠簸了一下。要不我……”
“别要不了！”
女士不耐烦地打断他，
“退货！必须给我退了！我还要投诉你！”
林凡看着那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粥，粥的温度尚可，洒出来的那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显然是对方鸡蛋里挑骨头。
他知道，一旦被投诉成功，不仅这单白跑，还要面临罚款和扣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挤出一个笑容：
“女士，您看这样行吗？这份粥您留下，钱我退给您，您消消气。”
那女士见他态度尚好，又占了便宜，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拿着粥“砰”地关上了门。
林凡站在门口，有些无奈地掏出手机，将这单的收入原路退回，还额外赔付了平台的抽成。
这意味着，他不仅白跑一趟，还倒贴了几块钱。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午夜。
客厅的灯果然还亮着，沐清雪趴在桌边睡着了，听到动静立刻惊醒。
“回来了？”
她揉着眼睛，看到林凡衣服上的泥点和脸上的疲惫，鼻子一酸，快步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头盔。
桌上，饭菜依旧用碗倒扣着保温，旁边放着一杯她新泡的菊花枸杞茶。
她没有问为什么衣服脏了，只是默默地去卫生间拿了热毛巾，仔细地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尘和额角的汗珠。
林凡任由她温柔地擦拭，然后握住她微凉的手：“清雪，让你担心了。”
沐清雪摇摇头，眼圈却红了：
“凡，答应我，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我们不急的。”
她想说很多，想让他不要这么辛苦，但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她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
她悄悄指了指阳台，林凡的电动车正在充电，充电器旁边，放着一小罐她白天特意去中药店买来，亲手调配的提神花草茶，用小纸条写着：
“爸爸加油，萌萌特调大力水手茶！”
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童趣。
第二天早上，林凡醒来时，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他拿起自己的旧头盔，准备出门，却惊喜地发现，
原本有些斑驳的头盔上，被彩笔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还有一个咧嘴笑的简笔画小人，一看就是萌萌的杰作。
沐清雪端着早餐出来，笑着解释：
“昨晚萌萌半夜醒来，看你还没回来，就偷偷爬起来画的。她说，希望爸爸像太阳一样，每天都充满力量，把坏蛋都赶跑。”
林凡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拿起头盔，在那拙劣的太阳上亲了一口，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白天上课，晚上送外卖，生活像上了发条一样精准而忙碌。
他的大脑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区域，一个用来吸收知识，一个用来规划路线。
这天晚上，“哪都送”App上弹出了一个新订单。
【订单类型：代购】
【商品：芋泥波波奶茶，少冰，七分甜】
【送达地址：铂悦府邸，7号别墅】
【备注：放门口石台上即可，谢谢。请务必准时，十点半送达。】
林凡看了一眼时间，十点零五分，距离不算太远。
铂悦府邸他知道，是杭城有名的顶级富人区，安保极其严格。
他没多想，接下了这个订单。
第一次踏入铂悦府邸，林凡还是被这里的奢华和静谧震撼到了。
每一栋别墅都像一座小型城堡，掩映在精心修剪的绿植中。
他按照导航，找到了7号别墅。那是一栋造型典雅的三层别墅，门口有一个精致的石台。
他将奶茶稳稳地放在石台上，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雕花大门和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心想这家的主人真是神秘。
完成订单后，他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二楼的窗帘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白天在教室里，林凡依旧是那个让老师们又爱又“愁”的存在。
物理课上，老师讲到一道涉及到复杂电磁感应的题目，卡了壳。
全班同学都低头苦思，林凡却在打盹。
同桌张伟悄悄推了推他：
“凡哥，凡哥，老班点你呢！”
林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几乎是脱口而出：
“a粒子流在非均匀磁场中，会受到洛伦兹力的径向分量作用，导致螺旋半径变化……”
他条理清晰地说出了两种解题思路，比老师原先准备的还要简洁高效。
全班再次寂静，随后爆发出低低的惊叹声。
物理老师扶了扶眼镜，哭笑不得：
“林凡同学，下次……下次请你睡醒了再给我们惊喜，好吗？”
下课铃一响，倦意再次席卷了林凡。
他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了。
张伟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想问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帮他把习题册翻到了下一页。
月底，林凡收到了“哪都送”平台发来的工资结算通知。
除了正常的配送费，竟然多了一笔五百元的“优质服务奖”。
他有些意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月的配送，除了那个被刁难的订单，其他的似乎都很平常。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刁钻的女顾客事后可能良心发现，取消了投诉还给了五星好评；
而那几个被他在迷宫般的小区里“神级带路”的同行骑手，也联名向平台写了推荐信，称赞他乐于助人、路线规划能力超神。
虽然五百块不多，但这份意外的认可，
让他觉得，所有的辛苦，似乎都有了那么一点甜。